对面不常和陶言相处的两人没察觉到不对,见到她这反应,只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温楠肩膀一松,虚虚靠在椅背上。
屈叔叔自然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语调妥帖地回答陶言的问题:“就在元旦那天。”
“哦。”陶言点点头,“好。”
她下意识想,原来就在两天后,临了到头才和她说,是怕她阻止吗?
温楠小心问:“桃桃,那天,你愿意来吗?”
陶言下意识道:“我元旦要回榕城。”
下一瞬,她突然想到这两天和陶父通话时他的态度,心重重一颤,她指尖发麻,却刻意忽略掉心中的不安。
唇弯了弯,她轻声道:“我明天再回复您,好吗?”
“好。”温楠点了点头,唇张了张,原本还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道,“没关系的,看你时间方便。”
陶言点头:“嗯。”
离开时,温楠要送陶言回学校,陶言想了想,道:“我明天上午没课,想去哥哥那里拿点东西,可以送我去那边吗?”
温楠:“当然可以。”
温瑾住的地方里吃饭的餐厅不算近,但也不是特别远,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后,车停下了小区外。
“那我先进去了。”陶言推开车门,对温楠道,“您路上注意安全。”
“好。”温楠应,“到了记得发个消息。”
“嗯。”陶言点点头,转身离开。
她一路走进公寓楼,游魂一般,按下电梯,到门口,一边按下指纹解锁,一边给温楠发消息报平安。
转过玄关,偌大的客厅灯火通明,却没有人,陶言视线转了下,看到书房开着门亮着灯。
脚步迈开,她走过去,却还没靠近书房门,便听到里面传来的温瑾震惊且不满的声音。
“那你们就都瞒着桃桃?”
陶言脚步一滞,眼睫颤了颤,竟下意识害怕再听下去,可一双腿却好像被钉死在了原地,无法挪动分毫。
而后,她听到了舅舅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隔着不算远的距离,没有门板阻隔,很轻易便能听清。
“这也是陶伯父他们和你外公一起商量的,这种事情,只能等小楠自己给桃桃坦白。”
而后,舅妈的声音也一并响起:“就算我们提前告诉桃桃又有什么用,平白惹她伤心罢了。”
他们都不愿当那个恶人,不愿让陶言伤心,于是一拖再拖,直到临了到头,温楠回国,才终于有勇气和陶言坦白。
温瑾似是被噎了下,顿了两秒,才道:“那你们也不应该骗桃桃!”
“这怎么叫骗,我们只是没告诉她而已。”舅舅反驳的声音有些气弱。
后面他们又说了些什么,陶言却已经没再听下去了。
她转身,脚步落得很轻,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时间还早,夜晚的街上霓虹灯闪烁,人声喧嚣嘈杂,陶言却觉得自己好似被困在孤岛上,周围所有的人都与她隔着一层玻璃。
明明能清晰地看到一切,却无法触摸到真实。
怪不得外婆不让她回去,怪不得父亲总是推脱,原来,他们都知道……这个元旦日子很特殊。
他们什么都知道,却偏偏都选择瞒着她。
是怕她不乖吗?怕她提前知道了妈妈要结婚的消息,会闹吗?
其实不会,她很乖的,她一直很乖,不管是小时候父母离婚,母亲远走国外,还是父亲再婚,杨姨生了弟弟,她一直很乖。
她希望身边的人都开心,所以小时候母亲离开,她没有闹过。她希望父亲能够幸福,所以从来没对杨姨表露过不满,也爱护陶嘉。
她明明一直很乖,她会尊重母亲的选择,也会由衷地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她以前一直做的很好的……所以,他们为什么还要瞒着她?
陶言扯了扯唇,露出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她有些不理智,她很想质问他们,为什么要瞒着她。可她死死忍住了,她攥紧了手,指甲掐进掌心,那点刺痛却恰好能让她更加清醒。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想被人看见她不乖的样子,所以走了一段距离后,她随便进了一家酒店。
她把自己关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周围没有认识她的人,所以她能放肆地发泄情绪。
憋的通红的眼眶终于落下了泪,她把头埋进膝盖里,无声地抽噎着。
扔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陶言却好似没有听见,直到眼泪流干,她才抬起头。
房间里的灯光太亮,让她眼睛有些刺痛。
她拿过手机看了看,微信多出了很多消息,未接电话更是有无数个。有张格格的,有室友的,也有温瑾的,父亲、母亲的,更多是……是江屿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