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他喉结提动:“等下一起吃饭,好吗?”
“我——”陶言话刚一开口,猝不及防对上他小心翼翼地双眸,那双漆黑的眼眸里似乎藏着卑微的恳求。
没见面时,隔着冰冷的手机屏幕,拒绝的话可以没有丝毫顾虑的说出口,可现在面对面,听到他低沉喑哑的嗓音,心里仿佛有一块地方软得塌陷了,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她迟疑着,点了点头:“……好。”
提着的心终于短暂地放下,江屿绥紧攥着的手不露痕迹地松了松,试探一般问:“那……我下课了来图书馆接你?”
已经答应了,便也就没了多余的顾虑,陶言直接点头应下:“好。”
两人无声对视几秒,陶言率先移开视线,状似不在意地问:“就只是要说这个吗?”
江屿绥薄唇微抿,顿了半瞬,摇头否认:“不是。”
“哦。”陶言干巴巴应了声,想问又不想问,一时为难地沉默着。
将她所有情绪尽收眼底,江屿绥呼吸放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低声问她:“晚上再说,好吗?”
陶言指尖微蜷,轻轻点头:“哦。”
两秒后,她张了张唇,状似不经意地提醒,“是不是马上要上课了?”试图结束这次谈话,“那……你先去吧。”
喉间咽了咽,敛下心中叫嚣着的不舍情绪,江屿绥故作平静地点头:“好。”
……
这天傍晚六点,陶言准时收到江屿绥发来的消息。
[江屿绥]:我下课了,你还在图书馆吗?
陶言轻轻敲着屏幕回复他:嗯,还在。
[江屿绥]:等我。
眼睫颤了颤,陶言关了手机,压低了声音对身旁的向玮筠说:“玮筠,我先走了。”
因为一直都待在图书馆,向玮筠心底压着的好奇并没有机会问出口,这会儿听到陶言说要先离开,隐隐有些猜测,八卦的心几乎要压不住了,只克制地点点头,小声应:“好。”
已经过了立冬时节,天色暗得越来越早,陶言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踏出图书馆,走到上次喂猫的草坪边,路灯昏黄,洒下一片暖色的光。
夜风微凉,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将手揣进衣兜里,一分钟后,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两人目光遥遥对上,男人原本冷峻的神情瞬间柔和,长腿迈开,脚步显得有些急切,不过半分钟,便走到了女孩面前。
陶言看了眼时间,有些惊讶,没忍住叹道:“这么快!”
江屿绥低沉的嗓音带着些微的喘:“等很久了吗?”
“没有。”陶言摇摇头,“我也是才出来。”
两人许久没有这样相处过,路上,江屿绥将脚步放得十分缓慢,只希望能延长些和陶言相处的时间。
夜晚的校园与白天并没有什么分别,同样喧嚣,从图书馆到食堂的路上,一路都能看到人,两人安静地走着,都没怎么说话,气氛却意外的很融洽。
陶言没有着急问下午江屿绥想说的到底是什么,江屿绥也没有主动提起。
直到两人吃晚饭,又以一种十分缓慢的速度回到寝室楼下后,江屿绥才轻声问她:“坐一会儿?”
时间还早,陶言并不急着回去,于是点头应下:“好。”
两人走到一侧的小路上,在之前经常光顾的长椅上坐下。
江屿绥喉结滚了滚,踌躇了许久,终究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你最近,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话音落下,气氛蓦地凝滞。
陶言面色一下变得僵硬,眼睫颤得厉害,本就因为疏远对方而有些局促难安,这下更是心虚。
见女孩一副被说中的表情,江屿绥心里一坠,尽管早已有了猜测,可此时被她确定,他却仍旧感到茫然,一时只觉无助又惶然。
他指骨无声收紧,手背青筋凸起,修剪整齐的指甲掐进掌心,他却好似察觉不到疼痛,竭力维持着镇静的神情,却克制不住嗓音的哑:“……为什么?”
他满心慌乱,甚至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喉间泛起苦意,却只是无措地问:“是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他的面色苍白无力,实在难看,那双漆黑的眼眸盈满哀戚,失落地望着她,仿佛被抛弃的小狗。
陶言心尖一颤,慌乱地摇了摇头,一时什么也来不及想,只下意识否认:“不是。”
她否认的态度急促又慌张,只想着由于自己的原因,造成了误会,因此慌乱中,并未察觉到面前的人在听到她的否认后,眼眸微动,不露痕迹地松开了悄然紧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