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二太太,你叫什么?”宋衍冲她扬了扬下巴。
沈轻程摆摆手,实在没力气和他多说话。“还是叫二太太吧。”
宋衍大摇大摆地笑,起身也给自己拿了一瓶酒,冲她举了举。
沈轻程不由得也笑了。
门外生死未卜四面楚歌,这个时候,不喝酒干嘛呢。
于是她也举起手中的酒瓶,和宋衍对酌。
宋衍望了望女人因为持续失血而发白的脸。这脸在一袭红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白。可她仍眉目平和地笑着。
“不拖累陆知远,你倒是毫不留情地拖累我。”
“你活该。”沈轻程干脆地吐出着三个字。人就是冲你来的,明明是你连累我。
宋衍笑出声来,又冲她举了举酒瓶。
“放心吧二太太,我的人还是能干的。你死不了。”
*
陆知远从来没有这样无措过。
他一遍遍地打着电话,沈轻程却抵死不接,摆明下定了决心不告诉他在哪。
外面似是又来了一伙人,两群人在火并,子弹声和打斗声引得众人连连惊呼失色。
各家的保镖都赶了过来,连同酒店的安保一起要疏散客人,可是他还没有找到他的人。
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听不见任何人的话,只一门心思要往外闯。
保镖们早用防弹玻璃把这间贵宾室围了起来,此时拼命地拦他。
可他一句都听不见,只惊慌失措地推开人要往外冲。
在这样的一片混乱中,警笛声终于远远响了起来。
沈轻程听着这声音差一点泪流满面。外面交手的双方飞快地逃走,枪声终于停了下来。
失血太多了,吊着的一颗心放下后,她几乎要昏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窗口有人在不停地敲击,“沈轻程!沈轻程!”
是陆知远。
沈轻程只觉心口一暖,仿佛突然有靠了一样,回身刚要答应,宋衍突然出声了。
“沈轻程。陆知远用什么要挟的你?”
他看出来了。
两人之前的那通电话太过奇怪。
若是郎情妾意,沈轻程的语气不该那样疏离;若是纯粹交易,陆知远不会拼命找她,沈轻程也不会死都不告诉他自己在哪。
这两个人,有情,也有恨。
沈轻程看了看他没有说话。把手里的打火机还给了他。
刚要回头,宋衍又叫住了她。
“沈轻程。我是做军火生意的。烟里是有东西,但不是你想的那种。提神而已,随时能戒。”
说着,他又冲她扬了扬手中的打火机。
“下次见面,你该买个新的送给我。”
警察终于撬开了储藏室的门,推开堵在门口的冰箱后,第一个冲进来的却是陆知远。
他一眼就看到了血泊中的沈轻程,心头瞬间被撕开一样的痛,差点站不稳。
他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沈轻程仰头冲他惨淡地笑,摇摇头想告诉他没事,却在他抱起来她的一瞬间昏了过去。
男人的怀抱中是熟悉的气息,她靠在怀里听着那熟悉的沉沉心跳声,莫名安心地睡了过去。
*
陆知远心疼的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那天去医院的时候,他看着医生给沈轻程输血,又打了麻药,从手臂和脚上取出来一片又一片的玻璃渣。
医生赶他出去,他站着不动,硬要看着护士掰开她血肉淋漓的皮肉,从里面挑出一块又一块细小的尖片。
他的心都在发抖。
怪我,都怪我。他恨死了自己,好几年没见,应该细细查一下宋衍。怎么能轻易把她带了出来。
宋衍前前后后找了他好几次,仍然是嬉皮笑脸地要给嫂子赔罪。他冲着鼻子就是一拳,你现在的生意做的真是好得很!
宋衍忙不迭躲了一下,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好险,差点没了鼻梁骨。他也没还手,仍是嬉皮笑脸地笑。
这么大的阵仗追到国内来杀他,陆知远肯定猜得出来他的生意比以前做的更不规矩。关键是还差点拖累了陆知远的心头宝。
这下朋友是彻底没得做了。
好吧。宋衍无所谓地耸耸肩。但他也想去看看病房里那张惨白的小脸。
陆知远让人把门口守得死死的,宋衍到底是没进去。
*
出院之后,陆知远把人带回别墅,自己也没心思再去公司,把办公室搬到了书房,每天在家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他不想挣扎,也不想克制了。
如果说以前他还有顾虑,顾虑沈轻程不爱自己,顾虑这爱会吞噬自己。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愿去想。
他只是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却又草木皆兵。
当沈轻程把电话挂断的那个瞬间,他的心和大脑一片空白。
那时候他站在混乱的人群中,外面是接连不断的枪声。他拼命要挤出去,成群的保镖把他往后拉。然而一切仿佛都是模糊的,他内心只有巨大的恐惧,他要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