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专注地看着她的脸，试图确信这个贪婪、懒惰，偶尔脱线的人类是否真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似乎被他的眼神吓到了，艾莉娅呼地撞到了门上。那扇看似厚重、无法轻易撼动的大门瞬间裂开一条缝隙，释放出辉光与空气。
“嘿嘿，不好意思…不小心撞开啦。”她调皮地眨眨眼睛，然后站稳双脚。
艾莉娅一只手按住门扉，另一只手向他伸来。菲斯特轻舒一口气，握住了她的手：“小心点。”
他们先后穿过悖逆之门，双脚踩上凝实的地面。
当接触产生，时间与空间也就此裁定。阳光拉开序幕，展露出灰黑色的夜空。这里是真实的世界而非虚假的破碎舞台，空气中跃动着元素力，唤起勃勃生机。
菲斯特仰望星辰，一眼看见空中的漏口：一大块鲜明的破洞暴露在群星之间，流泻出未知的粘液。在距离破洞一掌左右的地方有几道黯淡的环带，破碎不堪地挂在天上。
如此显眼的“地标”，艾莉娅直接指了上去：“那个就是异变？是虫子啃出来的空洞？”
“不，这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魔网坠落事件。现在应该是八百年前，天空魔法塔群因魔网坠落而崩塌的时间点。”
菲斯特垂下头看着脚下的碎石块，他们站在一片废墟中。
他们的魔法塔还在【世界毁灭的200年前】，这些碎片属于从天而降的浮空塔。
“真实的历史？八百年前的人类强大到可以打穿天空吗？”艾莉娅瞪大眼睛。
他们的左右手还牵在一起，菲斯特微微颔首：“算是吧，在伪神的帮助下打出来的。他们拆碎了大部分魔网，让天空中的魔法塔全部坠毁。”
小说、游戏里的魔网不是一种形而上学的神秘侧设定吗，还能拆的？要是能拆这么虚幻的东西，最后怎么会弱成那样啊。不能用拆魔网的技术拆入侵者吗，眼球怪可是有形体的。
难道说因为拆了魔网，所以大火球才会变成打火机？
艾莉娅心思电转，为了不问出太傻的问题，斟酌着问道：“魔网是由物质构成的吗？”
“魔网是古神的一部分，用人类可以理解的说法，它类似神经元。”
“原来是切断了古神的神经元……”这个世界的网络恐怕真的能传播病毒。
“呵，你这是什么傻瓜表情。”
“没什么。”
艾莉娅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理解了一切。原来如此，浮动在星球表面的魔网是神经元，那么古神就是星球本身？
毕竟是魔法世界，很正常。想象一只苹果形状的星球在太空旋转，然后虫子掉到苹果上啊呜一口……好痛！
她用力伸了个懒腰，将双手放到嘴巴前，向天空大喊：“别担心——我会救你的——”
“......”菲斯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点破洞对古神来说不算什么。”
“我是说从虫子手里拯救世界啦，未来的虫子。”
“已经来了。”
“好好好，已经来了的虫子。”
古神也是神，见庙拜几分。
艾莉娅收回目光，双手合十默默念诵：“等我拯救世界，一定会嘱咐大家爱护环境，同时想办法在您脑壳上修个防护罩，免得您的神经元被啃完了大家上不了网……求您保佑我开荒顺利。”别像八百年后那样变成傻子，任由眼球怪飞来飞去。
菲斯特沉默地听着她的祷告，一起站在无垠的夜空下。
艾莉娅祈祷完毕，亮闪闪地看了过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吾主，这里已经安全，可以召唤勇者们了。”
无机质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菲斯特回过头，看到了一只白发人偶。原来它也跟过来了，是啊，毕竟转移了数据可视化的权能，不得不一起带来。
从神是危险的，不管是真神还是伪神的从神，对于主神来说都极度危险。这只人偶现在还没有孵化属于自己的神核，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迟早会被艾莉娅的神力激发胚芽，或者觊觎艾莉娅体内的核心。
他扫了一眼人偶，把杀心埋在心底：玩家和艾莉娅暂时离不开“游戏系统”，它还有用。
人偶安静地站在废墟边，它双手交叠在腹前，拖曳着宽袍大袖。衣裙的样式与此间世界截然不同，丝绸上的暗纹由云朵花卉与数不清的数字相互转化，一刻不停。
“不用喊我吾主啦~喊我艾莉娅就行。”
艾莉娅笑眯眯的回答让菲斯特莫名火起，这家伙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神明的位格啊。
也许人类可以无视阶级随便安排座次，但“象征”、“次序”、“言语”、“律令”、“契约”对神来说是极有意义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