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法蒂玛说,“今天他祖母回中国。”
“对。”盛鸢说,“法蒂玛,你说,如果一个人看到另一个人难过的时候,自己心里也觉得很难受,是因为什么呢?”
法蒂玛看着她的眼睛:“盛洵今天心情不好?”
“……嗯。”
法蒂玛:“你因为他心情不好,所以心情不好?”
“……算是。”
法蒂玛在她旁边坐下来:“Iris,你还喜欢他,对吗?”
盛鸢神情微怔,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也说不好。”
她端起面前的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说道:“我就是觉得……”
盛鸢斟酌道:“你知道吗?刚刚看到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有一个瞬间,我居然有一种冲动,好想去抱抱他,让他不要难过啊。”
“我觉得我这种想法很危险。”
“幸好我忍住了。”
盛鸢心有余悸。
法蒂玛两脚支在高脚凳的横梁上,转头看她:“就算去抱他了,又会怎么样呢?”
“欸?”盛鸢愣了愣。
法蒂玛说:“天会塌下来吗?你的世界会完蛋吗?”
“……不会。”
法蒂玛说:“那不就好了?Iris,你太压抑自己了。”
她说:“我认识你好多年,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很洒脱、活得很轻盈的那种人,为什么一遇到盛洵,你就变得这么优柔寡断呢?”
盛鸢沉默了片刻:“我也说不好,可能是因为,每当我面对他的时候,我总是会忍不住想起,我当年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样子。”
她会忍不住想起——
当初分开时,暴风雨来临之前,路灯下清浅却落寞地朝她微笑着的盛洵。
跟她说“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的盛洵。
说着“我不会恨你,但也不会再爱你了”的盛洵。
盛鸢低下头,努力压住眼眶的酸涩说道:“其实这些年,我时常会想,我所谓的新的人生,是不是其实是建立在伤害了他人的基础上的……”
“所以我看他后来过得挺好,我也很为他感到开心。”
“但同时,我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再靠近他,不要再打乱他平静的世界了。”
她的语调平静,这些话像是已经在她心里酝酿很久。
法蒂玛说:“这些都是你的想法,盛洵呢?你确定他也不希望你再去靠近他吗?”
“如果是你,”盛鸢没有直面她这个问题,只是问,“你会接受一个曾经放弃过你的人吗?”
“不会。”法蒂玛回答得很快,“我从来不吃回头草。”
盛鸢笑容很浅地看着她。
法蒂玛转过头望向门外,不知看到了什么,她的神情微微一顿。
不动声色地转回头来。
“但是盛洵不是我。”法蒂玛停顿了会儿,说道,“你不能这样类比。人是最不能拿来做类比的生物,因为人有思想,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但是我不想再扰乱他的人生了。”盛鸢垂下眼。
“盛洵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她忽而说,“是十八岁以前,我遇到的所有人里,对我最好的一个。”
她转头,朝法蒂玛弯了弯眼:“所以我也希望,他能够得到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爱,而不是再和我这样一个……曾经辜负过他的人纠缠。”
“……”
与此同时,Sonder Bar二楼。
盛洵百无聊赖地坐在半开放包间的卡座里。
周明甫走到哪儿都是那种很热闹的人,才在开罗待了一个多月,基本上已经把本地华人圈子基本上摸得熟透。
今天过来玩的都是在开罗念书的留学生。
先前他们玩游戏,周明甫输了,惩罚就是将他在开罗认识的最帅的男人叫出来。
周明甫认识的最好看的男人——
虽然他不想承认。
但他的确不认识比盛洵更好看的人了。
给盛洵打电话时,本以为以他的性格,不会搭理自己。
没想到他那边几乎没有犹豫就应下了。
搞得周明甫还有点不适应,怀疑盛洵是不是想坑他。
但盛洵过来之后就一直坐在卡座里独自饮酒,今天过来的人里男女都有,不乏那种长得特别漂亮的女孩子。
自信,从容,又大胆。
看见盛洵那张脸,一个两个都蠢蠢欲动。
虽然周明甫挺乐意看他被人围着问东问西一副不耐烦的样儿,但今天大少爷明显心情不好。
周明甫怕人家小姑娘哪句话没说好惹到他。
盛洵刚一落座他就直接挤过去抢占了他身边的位置,身体几乎严丝合缝贴着他,不给人留一点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