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已经被放在了桌子上。
桑妤弯腰拿过来,拆开。
盛洵低目看了一眼,沉默着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气氛有点低靡。
他心情不好得很明显。
桑妤最不会处理这种情况,于是选择缄默。
碘酒涂在他的伤口上,少年手臂上很快氤氲开浓烈紫色。
桑妤半跪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清浅微甜的气息若有似无拂在他小臂上。
盛洵垂目看着她。
她做事时很专注,手指细而软,指甲剪得很干净。
估计是怕他嫌疼,她涂了两下,不由得抬头看着他说:“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比较痛,但很快就好了。后面应该还会结痂,会痒,你忍着点,不要用指甲抓它。”
“有些伤口就是这样的。”停顿了几秒,她又漫不经心地说,“只要你不去碰,时间久了,它自然而然就不疼了。但你非要去揭它,挠它,它就会反反复复地爆发,好像永远也好不起来。”
头顶温柔的灯光在她面颊上铺开光亮,映得她一双眼睛格外清澈明亮。
盛洵垂眸注视着她,神情若有所思,片瞬后,他淡声:“嗯。”
桑妤交待完,便继续低头去给他涂药了。
过了须臾。
倏然,盛洵又开口:“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嗯?”桑妤动作微顿,有些迟钝地眨了下眼。
盛洵嗓音微哑:“桑妤,你为什么对这个过程这么熟练?”
他的视线微带打量看着她,目光直接而专注。
桑妤抿了下唇,轻描淡写道:“生理课上教过,你是不是没认真听讲?”
“……”
盛洵若有所思“噢”了声,话题就这样被揭过去。
给他涂完药之后,桑妤就准备走了。
盛洵拿起自己的外套,说要送她。
桑妤看了眼他的手臂,说道:“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
盛洵眉梢轻扬:“我只是受伤,又不是残废了。”
“……”
桑妤最终还是坐进了盛洵的车里。
大概因为之前在地铁上眯过那么一会,桑妤此时感觉精神还不错。
倒是盛洵,一路都无话。
他开车时态度蛮端正。
一只手扶着方向盘,眼睛就专注地盯着路况。
明明很认真,但又莫名给人一种很游刃有余的感觉。
脸上的神情却很兴致缺缺,人看起来比白天时,要冷感很多。
桑妤垂着眼。
忽然就想起她刚刚在墙上看到的那些涂鸦。
手指动了动,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奶糖来。
是刚刚买兔子时,店老板送给她的。
她犹豫了片刻,转头唤他:“盛洵。”
“说。”少年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
桑妤抿唇:“之前我们那个实验,只能我来测试吗?”
前面是红灯,盛洵将车子停下来,抬手拨了下,将车窗降下来几寸。
外面的汽笛声传进来,伴随着还有细碎人声。
晚风撩起一点盛洵的碎发,将他深邃俊朗的眉眼露出来。
“什么实验?”他眉骨稍抬。
桑妤说:“甜食实验。”
“噢。”盛洵大概没想明白桑妤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停顿了两秒,转头看她,“你想说什么?”
桑妤说:“今天换你试试好不好?”
她说着,将自己净白柔软的手掌摊开在他面前。
女孩的手很小,手心里纹路错综复杂。
盛洵忽然想起,以前听谁说过,手纹太复杂的人,命运多舛。
此时那只命运多舛的手心里躺着一颗糖。
小小一颗,溢着奶香味。
盛洵神情稍顿,一时没有去接。
桑妤也没收回来。
她一向执拗,视线不避不让看着他。
停了须臾,盛洵眉眼舒展,像是笑了下,嗓音松快下来许多。
“行。”
他抬手,捻起那颗糖果,温热指腹擦过她的掌心,漫不经心道,
“就听你的,今天我做实验对象。”
……
那颗糖果一直被盛洵带到了浅湾国际会所。
他刚送完桑妤,周明甫和周游的电话就催命似地打过来。
盛洵看着桑妤的身影慢慢走远,才掉转车头,驱车离开。
浅湾国际会所其实是盛家的产业。
会所临着海,站在里面任何一个包间的窗边,都能看见外面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也因此,能在浅湾国际会所订到包间,向来是滨市富人圈子里争相炫耀的一件事。
盛洵在这里有常年预留房,在会所的最顶层。
平日里周明甫他们过来玩,都是直接报的盛洵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