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鸢忽然想到,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她看到盛洵,还是会这样心动。
除了她这么多年以来,除了他以外,的确没再喜欢过其他什么人以外。
还因为,盛洵身上的那一点挥之不去的少年气。
这种少年气不是说他不愿意长大,而是不管经历过什么,不管长了多少岁,内心仍旧有着一股纯净赤诚的赤子之心,仍然具备着与天地抗衡的勇气与毅力。
很多人在慢慢变成成年人之后,都会变得平庸,世俗,被磨平棱角,泯然众人。
但盛洵不是。
他好像有着自己的一套处事规则,他从来不介意自己变得复杂,甚至也不介意自己变得柔和一点。
但是他从不会让出自己的底线。
-
时间有限,盛鸢没磨叽多久,就从床上下来了。
去卫生间洗漱时,她才发现,她昨晚换下来的衣服,被盛洵丢进了洗衣机,此时已经洗完并且自动烘干了。
她昨天晚上心里乱乱的,完全没有想到这一茬。
估计是盛洵洗澡的时候,顺手帮她丢进去的。
洗衣机里除了她的衣服以外,还有他的,两个人的衣物交缠在一起。
盛鸢洗完脸后,蹲下身去取。
这才发现,除了外穿的衣服以外,她的内衣也在里面。
盛鸢拿着自己的内衣愣了两秒,想象了一下盛洵拿着这件衣服的样子,那种迟来的羞赧又在心里冲撞。
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快速地换好衣服,打开卫生间的门时,却突然撞上一个高大人影。
盛洵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盛鸢也不确定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他穿着一身浅色家居服,头发睡得乱蓬蓬,额前碎发柔软乖顺地垂下来,让他看起来好像一个乖巧顺从的男大学生。
但他身上的气息却不太对,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甚至还有点冷淡。
站姿很僵硬,脊背直挺挺立着,垂眼看着她,语气也很淡。
“你又要去哪儿?”他说。
“你是不是又要丢下我,然后悄无声息地走掉?”
甚至连语气也是冷淡平静至极的。
盛鸢愣了愣,心里忽然像被刺了一下一般,泛起隐隐的酸痛。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盛洵脸上的表情却蓦然僵了下,意识到什么似地,他低头看她一眼,沉声:“你要出门吗?”
盛鸢抿了下唇角,低头去牵他的手,压下心里的疑惑,解释:“对,我出去上课。”
“噢。”盛洵抬手揉了下自己的头发,仿佛最初的沉冷只是盛鸢的错觉,他说,“要我送你?”
盛鸢沉默了两秒:“你又不能开车,你送我过去我再把你送回来?”
“……”
这话落音,男人一直紧绷着的神情终于送下来,他抬手,捞过她后腰,将她抱在怀里。
“盛鸢,”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有一点。”盛鸢如实道,“你刚刚怎么了?”
盛洵低着眼,长睫遮住眼底情绪,哑声:“做噩梦了而已。”
盛鸢低头拨弄着他的手指,状若无意问:“你经常做这样的梦吗?”
虽然她不知道盛洵具体梦到了什么,但从他的表现,大抵也能猜到。
盛洵似是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他松开抱着她的手,顺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摸出一支打火机,漫不经心把玩着,轻描淡写道:“做噩梦很正常吧,难道不是每个人都会做?”
盛鸢又看了他几眼,知道他不想多说,便也没追问,接起了前面的话题:“我今天上午有课,昨天晚上一着急完全忘记这件事了,刚刚看你在睡觉,就想着不要吵醒你。”
她的声音温和,软静,微抬着首,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定定注视着她。
盛洵低头看着她,喉结轻轻滑动了下。
盛鸢的目光定在他的喉结上,又道:“我不会再走了。”
说完这句话,嗓音没来由地发涩,她缓了两秒,才继续说,“盛洵,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话音落,屋里陷入短暂的沉寂。
停了几秒,男人才带着几分轻笑淡“嗯”了声,声线极哑。
“知道了。”他故作不耐烦地啧了声,“知道你爱我爱得不行,已经离不开我,不用再重复表白了。”
“……”
“你不害羞,我脸皮还是很薄的。”停了两秒,他又慢悠悠地补充。
盛鸢“噢”了声,方才笼在心头的那一点乌云瞬间被吹散。
她抬头看着他,瓮声:“一点也看不出来你会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