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难受地扁了扁嘴。
盛洵视线动也不动地看着她,见她情绪平息下来,才很轻很轻地笑了下,哑声问:“还追不追了?”
“追。”呜咽的声音。
盛洵问:“追我那么委屈吗?”
盛鸢低着头,无声地摇了摇头。
脑袋直接杵进他胸膛里。
男人的身上好温暖,混杂着酒气的沉郁而温柔的柏木香包裹着她。
盛洵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片瞬,喉结抵住脖颈的皮肉,不动声色地滑动了下,长睫低垂,握住她手腕的手渐渐松懈。
这两人,方才还一副要打架的模样,现在反而都沉默下来。
盛洵任由她抱着,一只手虚虚揽住她后腰,另只手插着兜。
他一身白衣黑裤,站姿松散寥落。
如果有采风的摄影师路过,一定会忍不住记录下这一幕暧昧而迷乱的画面。
但那晚的开罗却格外的安静。
游人稀少,连路过的车都只是寥寥。
路灯三两只。
只有明月和路过的微风,以及头顶的棕榈树见证了这一幕。
盛鸢埋在盛洵胸膛里,不知自己哭了多久。
等到停下来的时候,两人身上都已经被夜风吹得很凉。
盛鸢吸了吸鼻子,大约因为刚哭过,情绪还比较脆弱,一时半会儿没有从他怀里起来。
仍抱着他,下颌压着他胸膛,男人身上的气息严丝合缝包裹着她。
她仰起头去看他。
虽然他们重逢已经有些日子了,但直到这时,盛鸢才想起,她好像真的太久没有好好去看过他。
在她的记忆里,更深的其实是他少年时期的样子。
那时的盛洵狂傲、不羁,有着一股能将整个宇宙都握在自己掌心的信念。
但现在的盛洵呢?
好像稳重了很多,成熟了很多。
刚刚在酒店的时候,那帮人,其实也没比他小几岁。
顶多两三岁罢了。
但见了他,虽然也在开玩笑,然而更多的时候,都是毕恭毕敬的。
曾经不可一世的少年,如今也长成了非常可靠的、被很多人视作英雄的、顶天立地的男人。
盛鸢吸了吸鼻子。
自己都不曾发觉,她看向他的目光有多温柔缱绻。
盛洵察觉到她的注视,视线淡淡落下来,勾着唇,似是揶揄,嗓音却哑得不像话:“哭够了?”
盛鸢觉得丢人,不想应这句话。
盛洵指腹贴到她眼下,动作轻柔地帮她擦掉粘连在眼角的泪滴,沉声问:“哭什么?”
盛鸢说:“你刚刚那么凶,不就是知道我情绪不好,所以故意逼我哭出来吗?”
盛洵低笑了声:“看出来了?”
“嗯。”盛鸢从他怀里站起身。
方才两人贴在一起时不觉,这会儿分开,才发现夜风真的有点凉。
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盛洵视线下瞥淡瞥她一眼,抬了抬下颌:“先去买东西。”
“噢。”
他们两个并肩往便利店的方向走。
盛鸢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我刚刚到底为什么想哭。”
“嗯。”盛洵随口应着,表示自己在听。
盛鸢说:“我就是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你好多好多年,然后突然说要追你,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坦诚得过分,什么话都往外说。
便利店的门随着他们的靠近,感应门自动打开。
盛鸢将忍不住再次涌到嗓子眼的泪意咽下去,看见盛洵抬手从旁边拿了个购物篮。
这个便利店蛮大,里面的东西很齐全。
他们两个径直走到卖酒的区域,盛洵视线在货架上停留几秒,漫不经心地评价:“你追人的手法太烂。”
他的语气,就和评价“这瓶白开水好难喝”一样的语气。
盛鸢语噎了两秒,不想接这话。
盛洵从架子上拿了几罐啤酒下来,继续说:“哪有把自己的心理活动这么直白地跟别人说的,这样不就完全被人拿捏住了?”
盛鸢说:“你看起来经验倒是很丰富。”
估计没想到她听完这番话,抓住的重点却是这个,盛洵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
他的手指随意地搭着旁边的货架,侧睨向盛鸢,薄薄的眼皮向上挑起,似是有些想笑:“怎么,你吃醋?”
盛鸢说:“我吃什么醋?”
盛洵语声调散漫:“你不是喜欢我,说要追我?吃醋不是理所应当?”
这人,抓着这个话题说个没完。
盛鸢从旁边拿了包薯片塞他怀里,恼羞成怒:“再说我就不追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