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蓉没想到小女儿这么有心,后知后觉道:“难怪你姐刚走你就吵着要去镇上买标纸,我还以为你跟小燕子一样,要学着绣向日葵。”
这年头向日葵代表着“一心跟着党走的忠心”,和伟人形象一样都是拿来赏阅和比较的。
原来家里条件不好,攒不了几个颜色的绣线。现在条件好了些,成人的工分也发了下来,家中总算有闲钱置办些精神文化方面的物件。
即便如此,金鱼戏水的绣图还缺少绣线,是小碗找别的姑娘们七拼八凑起来的,欠了一屁股的人情债。
小女儿有了贺礼,陈玉蓉便好奇苏智能给他姐姐带点什么东西过去。
苏智没办法,把自己的包打开,里面两本小人书。一本《大闹天宫》一本《枯木逢春》。
小碗看到这两本小人书,捂着肚子开始笑:“好啊你,是想让咱姐在岛上‘大闹天宫’还是暗搓搓地说她结婚是‘枯木逢春’呀?你啊你,真是皮痒痒了。”
小燕年纪小,小碗说什么她就认为是什么。想着小满姐姐多好的人啊,怎么能让哥哥这样说呢,就抡起小拳头要打他。
苏智忙解释说:“不是那个意思,你曲解了我的意思。”
陈玉蓉好奇他有什么大思想,就说:“那你解释我们听听吧。”
苏智说:“《大闹天宫》是想让我姐别委屈了自己,要是有受委屈的地方,一定要及时的伸张正义。现在人不怕你老实,怕的就是你闹。”
陈玉蓉说:“也算是话糙理不糙,那《枯木逢春》呢?”
苏智说:“当然是让我姐面对困难不要怕,自会有峰回路转之际啊。”
“诶,你这么一解释,倒像是真花了心思。”小碗把两本小人书翻了翻,重新放回到苏智手里说:“难为你动了脑筋,刚才笑话你是我的不对了。”
苏智鼻子里直哼哼:“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算不错,以后得学会别轻易的给什么东西下决断。说不定就是完全把人家的意思误会反了呢。”
石婆婆听了下来,笑呵呵地说:“要说书,你姐临走前我也给了一本书。”
小碗好奇地问:“是什么书?”
石婆婆拍拍脑门,她两颗门牙全掉了,倒吸着气说:“老婆子上年纪了,自己写了什么书全忘记了。”
陈玉蓉惊诧地说:“您老还写过书啊?”
石婆婆不往下说了,她摆摆手说:“算不得什么,本来想扔到灶坑里烧了,你大闺女喜欢找我要我就给她了。”
陈玉蓉叹口气说:“多亏给了,甭管什么书,留下一本也算是念想。”
石婆婆慈爱地笑着说:“也不过就是我拿来垫酱缸的书,没什么好留念想。要不是写那玩意,我也不会被下放。臭老九没有好下场,哈哈哈。”
陈玉蓉摇摇头,也不知道这样倒行逆施的岁月什么时候能够渡过去。
他们说话间,总算有了巴士车的影子。
周桂喜是方应看的好弟兄,跟胖子一起过来接娘家人。这样也显得重视些。
陈玉蓉扶着石婆婆走上车,后面还有赵翠兰、小燕、吕叔、佟大姨等几家人。没想到,他们刚坐好,车门还没关上呢,又跑上来俩人。
李海平抱着十米大红棉布料,厚着脸皮说:“哎哟,差点来晚了。”
小碗不客气地说:“我妈也没请你啊。”
王荣军提着蘑菇干、黄瓜干、干黄花菜之类的干货,正是岛上冬期的“硬通货”。
他客客气气地说:“都是好邻居,孩子结婚,哪有我们当长辈不去的道理。”
苏智没好气的说:“你们算哪门子的长辈。”
这俩夫妻下定决心要过去蹭酒席,周桂喜从驾驶座往后面张望,问陈玉蓉:“姨,有事您吱声。咱这车只拉自己人。”
要说烦,这两口子是真烦。要说改,这两口子还真改了。
这么一段日子以来,完全做到了目不斜视。还甚至一度表示“有事您说话”保管让您满意。
陈玉蓉不想大喜的日子闹得不愉快,他们夫妻也翻不了浪,于是说:“诶,没事。”
李海平和王荣军俩人相互看了眼,赶紧找了最后排没有窗户的位置坐下。晕车归晕车,能去刷刷好感度也行。
小巴士热热闹闹地往前面开,刚开到村委会办公室,小巴士就被于秉国等村干部拦了下来。
于秉国很客气地给周桂喜和二狗递烟,知道是村里的书记,周桂喜接下烟夹在耳朵上,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二狗则从窗户里探出头问:“怎么拦我们的车啊,之前打了招呼,是去岛上参加婚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