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四个月内，她与他也只是雇佣关系，他想对谁好也是他的自由。
更何况，他对她的好只是基于合同的角色扮演。
大姨妈离开的隔天，天气有些阴沉。
乔汐电话联系了某位故人见面，临出门前特意知会贺知许一声。
“备用钥匙在桌上，我大概晚上回来，今天你可以自由活动。”
贺知许站在门口，视线紧黏在她身上，语气泛酸：“乔小姐不会又去相亲吧？”
乔汐顿了下。
随后开口解释说：“去见个你我都认识的人。”
“那我陪你一起去。”贺知许顺手拎起旁边挂着的外套，“正巧之前工作忙没时间见熟人……”
他低头换鞋，乔汐却冷声打断：“不用了，我自己去。”
“你出现，不太方便。”
撂下这一句后，她开门下楼，将神色莫名的贺知许留在原地。
熟人？
都认识？
难道是祁倬？
他缓缓直起身子，眯着眼睛思索片刻后，掏出手机拨通某个号码：“师傅，麻烦来接我。”
先前无意听到乔汐打电话时提到某个地址。
是家处于市中心的甜品店。
鉴于她之前的几次相亲地址选择，再加上她今天特意穿了身比较正式的衣服和看起来并不舒服的高跟鞋。
贺知许并不认为这是个可以放心的地方。
出门前，他扫了眼放鞋的架子，特意拿出一双毛茸拖鞋放进袋子拎在手里。
出租车司机是老手，熟悉路况，很快便到达目的地。
他没有下车，只让出租车司机停在外面，隔着两道窗户看里面情况。
此时，乔汐刚刚落座，她对面位置空着，看样子约的人还没到。
“小伙子，又吵架了？”司机师傅随口搭话。
“没有。”贺知许无奈笑笑。
掏出手机扫了出租车上的二维码，大方转了两千块过去，“师傅，今天下午我包车。”
随后，他捋了下袖口，状似不经意地问：“师傅，除了卖惨哄人，还有没有其他可以缓和关系的方法？”
“最主要当然是用一颗真心啦，你得让她有感觉到你的喜欢，才能顺利追到女孩子。”
司机师傅别有深意地笑笑，“当然，首先也要确定女孩子喜不喜欢你，如果讨厌你，就算做得再多也没用。”
喜不喜欢他吗？
贺知许愣了下，他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九年前，他或许还有把握说她喜欢他。
现在，他不敢想更不敢去确认。
但她并没有坚决地排斥他，是不是代表他有机会？
贺知许拧眉看向窗外。
阴沉没有阳光的天色，像有人在眼前蒙上一层阴影。
可她若对他还有感情，又为什么一直在相亲，一直想要远离他？
贺知许视线牢牢锁定住乔汐。
不多时，有人推开甜品店的门，在店门口环顾一圈后，走到乔汐对面位置坐下。
他瞳孔微缩，右手半握着，拇指下意识在食指指节摩挲。
不是相亲。
竟然是她？
—
甜品店内。
刚落座时，乔汐便自作主张喊了两杯美式和两块极苦的蛋糕。
一份放在自己面前，另一份摆在对面。
等对面人一落座，她立马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过去。
“阿姨，这是当年您拿给我的银行卡，密码没变。”
“里面除了您给我的二十万，还有这些年的利息以及感谢费，谢谢您当年资助我出国留学，帮我办各种证件以及寻找学校。”
她口吻正式庄重，丝毫不像在见熟人。
“乔乔……”
对面女人有些动容，“那些都是我自愿的，都是我应该补偿给你的，你不用还我。”
她又将银行卡推回去，“你一个人生活一定很辛苦，我……”
“不，是我当年道德绑架了您。”
乔汐端起桌上咖啡杯一饮而尽，沉声打断她想说的话，“同时也谢谢您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为我留了一份体面。”
咖啡很苦，却比不上她心里滋味万分之一，更比不上她沉沉浮浮的这些年。
“等我手头上工作处理完，便会去其它城市，到时再也不会打扰您的生活。”
“您可以当我是个污点，彻底在人生中抹去。”
乔汐礼貌笑笑，“这家蛋糕很好吃，您慢吃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再没给对面女人说话的机会。
留在桌子上的银行卡，留存着岁月的痕迹，却又被妥善保存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