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客就是上帝,萧懿当然一口应下。等烤鸭端来后,讲解得十分卖力:“娘子,烤鸭讲究的是味道醇厚、肥而不腻。经过烤制,表皮的油已经熬出大半,单独吃也不油腻;但卷饼蘸酱吃,又是另一种风味。”
她还演示了一回儿卷饼夹葱丝、胡瓜等,给客人递了过去。
杨玉柔接过薄饼细细品尝,鸭肉泛着淡淡的油香味和果木香,配菜的清爽劲儿丰富了口感。“确实妙!”
萧懿发现少妇对烤鸭兴致不高,略尝几口便停下。她挺犯嘀咕,这位食客来店里不吃饭也就罢了,干啥还频频端量人呢。于是,礼貌地提问:
“娘子,儿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杨玉柔摇摇头,“小娘子的母亲姓薛吗?”
萧懿一激灵,立刻起防备心,“为何如此发问?”
“幼时认识一位薛姓阿姊,我观小娘子眉眼,有些似故人。”杨玉柔此番话纯属瞎编乱造,她阿耶都没见过阿姊,哪轮到她去,随口一说只是试探而已。
萧懿头脑疯狂转动,阿宜的娘是宫里正经放出来的,不怕查。薛家牵扯到的案子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家人也都死的死散的散。认识阿宜娘的人年纪不会小,不应该如此年轻的。
杨玉柔通过萧懿的脸色变幻,已经知道答案,郑重其事,“小娘子,保险起见,我们另寻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
第50章 厘清
萧懿思来想去, 还是决定带两人去后院堂厅。对于她来说,身世清清白白并没有什么把柄,不妨听听人家想说什么。
三人穿过后厨时, 惊动了忙碌的店员们。孙媪心生疑虑, 为何女郎将两位女食客带到后院,而且面沉如水,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萧懿明白孙媪的担忧,“阿姆,端两杯热茶给客人。”
“诶,就来。”孙媪假借送茶名义, 也跟进了后院。
孙媪迅速摆上杯盏, 为两位客人斟满饮子。
“娘子,吃杯茶。地方简陋, 但胜在比前店幽静, 多有怠慢请体谅。”萧懿先客套一番。
“小娘子不必多礼。一时情急, 还未自报家门。妾本姓杨, 跟随夫君在雅州任上, 祖居江东吴县。”杨玉柔自我介绍一番,还安排江媪去院子里歇坐一会。
雅州?又是雅州?江东吴县倒是和阿宜娘祖籍相同。
“原来是杨娘子。儿姓萧, 从益州来长安不久。”萧懿明白打招呼后就是说小话的环节了, “阿姆, 这里有我就行。店里午间繁忙,还需您帮个手。”
片刻后, 宽敞的堂厅就剩萧懿和杨玉柔两人。
“小娘子的阿娘是否姓薛名涵?”
“然。”
杨玉柔嘴边的话辗转多次,还是问了出来, “那,你阿娘呢?在何处?”
“阿娘, 去岁在益州过世。”萧懿语气低落,小阿宜的这段记忆布满灰色,可想而知她的压抑。
杨玉柔深吸一口气,来长安打听过后,本已知阿姊活着的希望渺茫,但一旦确认还是心灰意冷。要是早一年发现端倪多好?益州和雅州如此近,怎么就错过了呢,唉!
“你阿耶呢?”杨玉柔估摸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半年前滑落山谷,”萧懿抑制不住地眼圈发红,“也不在了。”
杨玉柔走进,伸手抚摸萧懿的头,心疼道:“可怜的孩子。”
“没事,杨娘子与我家,有何渊源?”萧懿不想在陌生人面前表露太多,赶紧切入正轨。
“可知薛家出自江东吴县?”
萧懿点头,外祖薛弢确实是吴县人。
“我的父亲也是吴县人,和薛公同年科举。”
萧懿恍然大悟,原来是祖辈之间的关系,又是老乡又是同窗,情义可能厚一点吧。但和她有什么关系?
杨玉柔看出了萧懿的困惑,叹息出声,“你在薛家还有一位亲舅的。”
“嗯,渊舅舅,阿娘时常去益州圣安寺供奉香火。”
薛弢属于罪官,中元寄钱写袱子时,阿宜娘并不敢直接写他的名讳,但是对于亲弟“薛渊”就有写明,说是防止人偷领了去。
“但,他没死。”
萧懿震惊,那为何阿宜娘寻找许久都没找到,不是在发配蜀州充军的路上病亡了吗?
“说来话长。他现在改姓杨,正是妾的夫君。”
各种辛密,杨玉柔是不会和萧懿说得那么细的,而且即使是她,也有不知道的细节。那年她才三四岁,一觉醒来,家里便多了个哥哥。阿耶对外说是养子,但待之更甚亲子。有仆妇嘴把不住门,说是阿耶外头的私生子,阿娘还因此打发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