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酒精的迷醉,还是五脏的迫切,他感觉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要知道他是不喜甜的。蓬松丝滑的奶油充斥在他的喉腔,仅含在口中就化掉了。柔软细腻的糕饼带有牛乳香气,略嚼几下,香味更加醇厚,酒后难受的胃一下子就被慰藉了。
张三心中越发感谢妻子,太懂醉酒人的需求了。他三下并作两下,快速解决了本就不大的蛋糕。门外传来妻子回房的脚步声,他捧着云朵糕残渣转头看向妻子,迫不及待高声夸奖。
“娘子,这云朵糕真美味,不愧叫这个名儿,某也体验了一番在云端的感觉,妙哉!”
他妻子闻言顿在了门前,面带诧异,随后声音下沉,“你都吃了?”
“全吃了!”张三展示空无一物的木盘,笑得憨傻,“多谢娘子体谅,贤妻也!”
张三的妻子怒火中烧,急促走了几步,一把将醉醺醺的丈夫推搡出门外,“好你个醉汉,七夕不知买礼赠妻女,反倒把我辛苦买来的糕点全吃了,一点也没留。”
她转头吩咐仆妇:“关门,今日郎君自寻地儿歇。”反正舅姑不在,她吼丈夫也就吼了,没人敢训诫她。
张三僵直在门外,还没从妻子的一顿训斥中清醒过来,迟缓的发现他好像惹祸了。哎,就说妻子知道自己不嗜甜,怎么会准备甜点给自己,母大虫又怎么可能变贤妻呢?
“这店肆叫有间食肆?明日再买来送娘子吧。”张三在随从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离开了事发之地,可不能再惹这母大虫了。
当家主母怒吼阿郎的场面让张家小院都清醒了,小娘子小郎君们从榻上忽然坐起,又缓慢躺回,阿耶点的火,自求多福吧。夜幕四合,七夕夜重归安静。
这云朵糕带来的家庭惨案,萧懿哪里想得到?有间食肆的创业成员们一个比一个放松,聊聊天,喝点小酒,看星星看月亮,美得很!
孙媪拍去阿田想拿樱桃的手,“今日瓜果是供着给神灵的,不准吃。”
她转头笑容满面提醒,“女郎,该穿红线了。”
“好吧,阿田也一道。”萧懿能说啥呢,今天她就是传统习俗体验人,任孙媪摆布,再拉上同为未婚的小伙伴。
别说,对月穿针,眼睛不好点真的不行,还好不近视了。然而就在萧懿专心致志穿红线的时候,有一笔大生意正在靠近......
公主府里,清河长公主刚拆开女儿带回来的云朵糕。蛋糕存放时间有些久了,还好萧五娘先用冰盆保鲜着,不然早坏了。
她刚从从乞巧楼的歌舞喧闹中回归幽静,尚有几分恍惚。贴身婢女一轻一重敲击她的肩背,替她舒筋案杌。好一会儿,她挥退按摩的婢女,找了隐囊斜斜的靠坐榻上,慵懒出声:
“阿瑜带回来的糕在哪,呈上来吧。”
候在一旁的婢女轻步移动、躬身到榻前,双手高托着一只藤编小盒。
“云朵糕,云深不知处,倒是有意思。”
“女郎有心,说是从长兴坊特意买来的呢。”贴身婢子替公主拆开盒子,将糕点取出置于案上。
“算是她有良心,知道谁疼她的。”清河虽疲累,谈到唯一的女儿也带上几分笑了。
“公主这话婢子斗胆反驳,就没见过比咱家女郎更活泼可爱又懂事的了。”婢子跟着公主出嫁,深知公主脾性,自家的就是最好的,哪容别人置喙。
果然清河公主眼中笑意更浓了,随即细细打量名为云朵糕的点心。
中部茜红,外侧镶有白花,每朵花中央有颗樱桃做花芯,红白相衬格外娇艳。公主见过宫内御膳点心不知凡几,此时也要赞一声巧妙。入口时香气隐隐约约却诱惑,表层的奶油毫不费力就被吞咽了进去,甜丝丝的却丝毫不惹人腻。
“有点类似八宝甜酪,但口感丰富得多。阿瑜买的云朵糕确实奇妙。”清河公主略尝了几口,忍住口腹之欲,“撤下吧,夜晚不宜吃太多,腰都宽了。”
“公主仍然窈窕如少女哩,看驸马离不开的眼神就知道了。”婢子偷笑,给公主呈上漱口水。
“要死,还打趣到我头上来了——”清河佯怒,再可惜地看一眼云朵糕,又猛起身定住:“原本还在愁姑母的寿宴礼,这不有了吗!”
婢女被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公主打什么主意,但是仆从只要听贵人吩咐就行,千万别不识身份好奇过多。
不知道一门大生意即将找上门的萧懿仍然在和针线死磕,这针为什么要有九孔,一环接一环,太累人了!
等她好不容易穿完,揉揉干涸的眼,孙媪又递上小盒:“女郎捉只红蛛去,明日喜网肯定又细又密。日后寻个好郎子,完事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