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味道如何?”阿田舔舔嘴唇,被酱肉勾引了神魄。
“五姊,好吃吗?”萧瑜仔细观察萧懿的神色。
“好吃。”萧懿神色平常,她吃了二十多年的粽子能不好吃嘛。
萧瑜小心翼翼地从盘子里分走一块米粽。豚肉软烂拉成丝,将周边的糯米染成酱色,油脂已被蒸煮逼出,糯叽叽的一口,丝毫不油腻,味道浓郁、入口即化。
“居然不错!”萧瑜难以置信,从没想过角黍还有这般吃法。
“不难吃,但是我还是觉得,角黍应该沾蜜吃。”阿田砸吧嘴巴,选择坚持传统。
“蜜枣不错,甜滋滋的。”阿叶附和。
这些口味各异的粽子被送去萧府各院里,又引发大家的讨论,提前千年开始了咸甜粽子之争。只不过,在北方人的主场上,肉粽完败......
萧懿也不纠结结果,反正她吃得很满足。再来端午节嘛,食物并不是重点,官方带头的风俗活动才是关键。
本朝的节日风俗大多继承前朝,此时人们已经坚定“恶日不恶”的想法,将严肃沉重的端五转变为欢庆娱乐的端午。但,竞舟对于长安人仍然是新鲜的事儿,今年是第二次举办。
划龙舟最早是在南方水域流行,春秋战国时代就有相关记录,前几年朝中还因这事产生争议。有官员呈奏,淮西一带百姓为了龙舟比赛,为了船走得快而漆船,为了船手不被溅湿而换油衣,又修缮水道方便比赛,地方政府耗费千万。
又有御史跟着拱火参扬州府,认为举办的竞渡活动过于盛大,拉去划船的壮丁太多,不仅劳民伤财还影响农耕的国家大事。当时反对派夸张地认为,这些铺张浪费是桀、纣才能干出的事,矛盾立刻上升了好几个层级。
不知圣人如何拉架的,单从长安去岁开始举行竞舟比赛分析,想来圣人并不在意弹劾的话,估计评估过国库。咱大唐就是殷实有钱,爱花就花。
长安龙舟比赛在哪里进行?答曰,曲江。
萧懿和萧瑜赶到曲江边时,距离开赛还有半个时辰。江边早有无数人家搭起彩楼席棚,延绵不绝数十里。见首不见尾,丝毫不夸张。
因清河长公主是皇家人,包厢的位置很正,视野开阔。既然比赛还未开始,她们坐定后将带来的粽子稍加整理,准备分送给交好的人家。
“卫王府的,我去送吧。”
“噢~”萧瑜的应答九曲回转,发出了作怪的咏叹调。
“老王妃毕竟是长辈。”萧懿无视某人挤眉弄眼的调侃,说的义正言辞。她不去,怎么把五色缕带给李祐,过了今天意义就减半啦。
刚巧卫王府的彩棚离得不远,没走几步便能到。江二远望到萧懿的身影,立即掀帘欣喜地禀告,“郎君,五娘子来啦!”
萧懿紧急收回打招呼打到一半的手,这江二,怎么火急火燎的。
江二要是知道萧懿的吐槽该伸冤的。卫王府去岁都没凑端午竞渡的热闹,家里只有两个主子,其中郎君不喜人多,其二老夫人身体不健不能长坐。前几日郎君指令在曲江边选个好位置搭棚时,他还很惊讶,又听补充说最好挨着卢国公府或长公主府。哦,啥都明白了,原来郎君把端午当七夕,想和萧家小娘子相会啊。
所以,勿怪他见着萧懿很激动,这可是设棚的全部意义啊。
很快,李祐掀起帷幕的侧角,出现在萧懿的视线里。
“祐表兄,我给你们送角黍,老夫人来了吗?”
李祐接过萧懿手中的盘子,轻轻摇头,“祖母怕奔波便没来。”
“如此,还得劳烦表兄代我问候长辈。”
萧懿躬身进帐,又被引到胡榻上歇息。她刚才看见卫王府的包厢还挺吃惊的,因为萧瑜说他们去年就没来。而且李祐的工作有点类似警察,群众放假反而是最忙的时候。
“我还以为祐表兄不会来观赛呢。”
“正巧得闲。”李祐清淡解释。
帐外江二放下帷幕的手一滞。是吗?他不信。郎君拼命才挤出一个时辰的空暇,见完小娘子恐怕就要起身四处巡察哩。
“阿宜,”李祐轻唤,又从矮几上拿起一件物事展开在萧懿眼前,“祖母托我带给你,她亲编的。”
细长的手,指节分明,掌中有几颗茧。萧懿的承认她一开始目光全都在美手上,恍神几秒后才注意到掌间的东西。赫然是一串长命缕,只是质地古朴,正中串有一颗佛珠,她反复摩挲着木珠,鼻尖能闻到松香。
“佛珠在大安国寺开过光的。”李祐见萧懿喜欢,也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