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萧大郎拂落弟弟的手,恬淡无欲地说, “你来做什么?”
说来也奇怪,他自幼师从大儒, 给外人最大的印象是温文尔雅,但这份文雅碰见二弟总会破功,或许是深知弟弟“巧言令色”的威胁性。
“瞧阿兄说的话,没事弟弟就不能来找你啦?兄弟既具,和乐且孺。”萧二郎不在意,继续给自己倒酒又一饮而尽。他抹去嘴角溢出汁液,“爽快淋漓,阿宜送的酒真烈啊!”
萧大郎不紧不慢地抿一口,讶异之色从平静的眼眸中泄漏出来。这酒入口热烈爽辣,像一阵疾风,带着浓烈的酒气瞬间攻下胸腔,而且余味悠长。
他续杯的动作一滞,蹙眉发问:“你不会是自己把阿宜送的酒喝完,又跑来喝我的吧?”
“呵呵呵,”萧二郎假笑掩饰一二,又找台阶下,“兄弟之间不分你我。”
萧大郎“......”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平生未见。
一壶酒很快见底,两人将将处在快尽兴但未尽兴的临界点上。
“为何就没了?”萧二郎竖倒酒壶,空空如也,一滴都不剩,“我们去问问阿宜还有没有吧?”
萧大郎抬头看看月亮,“今日已晚,明日再说。”
“听阿兄的。”萧二郎偷笑,长兄没拒绝就代表同意,明天厚着脸皮一起去问阿宜讨酒喝去,没想到行事周全的长兄为了美酒也有求人的一日。
然而,他们两第二日携手去找萧懿的时候却扑了个空。
“五娘子被国公叫去了?”萧大郎眉毛微抬。
“是的大郎君,女郎刚去不久。”阿叶低头禀告,怎么大家都赶巧在一块儿找女郎呢?
“阿耶为何找阿宜?”萧二郎灵机一动,张大嘴巴,“坏了,说不定也是讨酒喝呢。”
“阿兄,我们快去找阿耶,不能让他把酒都要走。”萧二郎着急地转身,为了口好酒容易嘛,不仅要和长兄分,还得注意提防阿耶。
兄弟两人留下急匆匆的背影,如同风一样走了,且没带走一片云彩。阿叶愣在原地,从没见过大郎君二郎君如此慌张失色呢。哦,大家都是为了昨日的酒而来啊......
主院里,萧大伯好不容易克服臊意,先迂回地从各方面关怀萧懿,再步入正题。真是的,哪有长辈向晚辈伸手要东西的,唉,老脸都跌尽了。
他清清嗓子低头嘬一口茶,装作不经意地问:“阿宜啊,你怎么想到制酒了呢?昨日送来的酒很独特,世间少有如它般热辣的。”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换做萧大伯也一样。萧懿被萧大伯突如其来的关怀弄得摸不着头脑,一时被问到酒又反应过来。
她如实道出,顺便回收客户反馈,“儿筹备在宣阳坊新开食肆,打算用此酒招徕食客呢。大伯觉得酒如何,客人们会喜爱吗?”
萧大伯略显激动,一掌拍在几案边沿,“无人能不爱。”
今日韩祭酒朝会过后拉着他,硬要让他再分一些酒出来,虽然他再三说“没了真没了”,韩祭酒是半点没信。韩祭酒这样爱酒如命、美酒尝尽的人都抵挡不住阿宜做的酒的诱惑,更何况其他人呢。
“呵呵呵,昨日韩祭酒来府,也品尝过你送来的酒,对它甚是推崇。这不——”萧大伯腆着脸补充,“他穷追不舍地问我要来着。”
韩祭酒韩后胤,本朝大名人啊!萧懿眸光一闪,“制酒是有些耗时日的,不过,既然伯父替韩祭酒开口,儿定想法子让长辈们开怀畅饮。”
她弯起嘴角,双眼发亮地看向萧大伯,“伯父,可否让韩公以诗换酒?另,此酒尚无名,不知伯父是否能为之取名?日后谈及酒的来头,肯定又是一段佳话。”
“好、好、好!”萧大伯连叹三下,能和文学造诣冠绝的韩祭酒一同为新酒扬名,确实荣幸。他不住的点头,感慨侄女的聪颖,“写诗难不倒韩祭酒,名儿我却得思索一番,千万不能埋没了好酒。”
萧大郎、萧二郎跟着通传的仆从径直到厅堂,恰巧听到话的末尾,敏感地捕捉到“酒”字。
“阿耶——”萧二郎没沉住气,叉手行礼后立即开口,“你是不是在问阿宜要酒?千万留点给我和阿兄啊。”
“没大没小,我哪里是问阿宜要酒。”萧大伯关键时刻拿出父亲的威严,不紧不慢地捋须,“阿宜托我给酒取名,以名换酒呢。”
萧二郎更不乐意了,“还有这等好事,阿宜,让我来取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