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子会不会迈太大,搞得定吗?”萧懿一勺米饭咀嚼无数次,直到品到淡淡的甜才后知后觉吞咽入肚。
买下的话,新增的两店怎么保障人手和菜品质量?不买的话,下次遇不到永兴坊的好房怎么办?午睡时,她的脑子都在盘算利弊,十成十的清醒。
萧懿干脆一起身下了床,披件夹袄去书案边写写算算,反正歇息不了,还不如提高效率做决断。天知道,她以前是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的美食博主啊!生活不易,创业艰辛,且行且珍惜......
“女郎,怎么就醒了?”阿叶轻手轻脚推开半掩的门后愣住,原是想偷瞄被子有没有盖稳妥的,没成想女郎嘴里念念有词地在台前奋笔疾书呢。
“睡不着。”萧懿头也不抬,专心计算人员缺口。
食肆新店如果只做午食和暮食,大概需要三个厨师,一位柜员,三位服务员。如果甜品店开设,做饮料、糕点、糖水和服务员加起来也需要八九人。如此算来,员工数量呈倍数增长,管理和经营上有一定挑战。
阿田紧跟着端盆进来了,趁萧懿停笔赶紧说:“我替女郎梳头。刚才国公夫人派人传话,让女郎午后去一趟主院呢。”
萧懿放下笔,任阿田牵到镜前,“哦?大伯母有什么事要嘱咐我吗?”
“不知,来人并未说清原由。”
有什么事需要劳烦大伯母呢?萧懿皱眉不解。
阿田的梳头技术越发高超了,篦子在头皮轻柔穿过,浓密黑亮的发丝绾成矮髻盘在脑后,额前微卷的两缕碎发自然垂下。
她很快从凝思的状态跳脱出来,日常吃喝的小事大伯母根本不操心,横算竖算也只有婚事一件大事,估计是有什么进展吧。唉,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根本躲不过。
萧懿检查仪容后,立马带着阿田阿叶直奔主院。她踏进厅堂前行两步,朝端坐主位的高氏半蹲,“儿给大伯母道安。”
其实她和大伯母并不亲密,所以略显拘谨。大伯母毕竟掌管府里大大小小的内务,平日难得有清闲的时候,萧懿偶尔过来问候长辈或送些吃食。两人相处总时长估摸不超过三个时辰,自然谈不上亲近。
“阿宜快来,”高氏扬起嘴角朝萧懿招招手,指罗汉床空着的一侧,“坐我身侧。”
待婢子上茶后,高氏摒退侍人,缓缓开口。
“今日叫你来,猜猜所为何事?”
萧懿“......”怎么还出考题了呢?即使猜到也不好说啊。
“儿猜不出。”
高氏饮一口茶后停顿,收敛笑意微微侧头,“吾家阿宜,端庄娴雅,过几日门槛怕是要被媒人踏破去。”
萧懿一时还没习惯弯弯绕绕的话,十分困惑。她和端庄娴雅好像不搭边啊,婚事上再晚点就要被冠上唐朝“剩女”的名头,哪来的紧俏婚姻行情?
“长辈们瞧晚辈,自是认为儿处处都好的。”
高氏隐隐观察萧懿的神情,发觉除了疑惑并无其他,随即暗舒一口气。今日上午岑家托中间人上门表明结亲的意思,两家都卡在同一个时间点求娶过于巧合,她真担心萧懿私下和外男有不合礼数的约定,故出言试探。
“大伯母不绕弯子和你明说罢,现有两家同时登门求亲。”高氏放下茶碗,直视萧懿果断开口道,“其一是中枢省右谏议岑大夫家为他家四郎求娶,其二是,老卫王妃欲为卫王聘你为妻。”
初听前半段,萧懿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岑大夫家的四郎不正是岑洵嘛!莫名有些尴尬,就好比在长廊上碰到半生不熟的人,还得硬着头皮打招呼、瞎扯几句,相当折磨人。不过岑洵性格开朗,是个单纯的吃货,极有可能馋她的厨艺。
她好不容易从尴尬里解脱,又被大伯母后半段话震惊得双唇微张,半响找回声音:
“大伯母,您定是说戏言逗儿呢。”
高氏彻底放心,阿宜对李、岑两家的求娶也都意外。她缓缓摇头,“真真切切如此。”
“我原先认为贡生、太学生适合婚配,也是盼你关起门过轻省日子。有国公爷在一日,夫家绝不敢欺到你头上。但这些人和卫王一比,又相形见绌。卫王生得仪表不凡,年纪轻轻却居高位,且人口简单,谁嫁过去都立马能当家做主。”
高氏肯定是偏向卫王的,世家贵族讲究高嫁低娶。岑家儿郎学业、官途尚不可知,卫王既是李家子弟又得圣人重用,与卫王结姻亲是阿宜最好的选择,对萧家也有利。不过,阿宜的意愿占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