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话，他又算什么呢？
只是想想，湛寂从心口蔓延到舌尖就全是血腥味，暴躁得他恨不得立刻开启灭世大战，屠戮所有。
温泉池中的湛寂忍不住收紧双臂，牢牢禁锢怀中的少女。
想要弄疼她、报复她，却又在触碰她温软的身躯，看着她毫无防备的依靠他时，心脏只有细密的痛楚。
他眸中光芒明明灭灭，从最初的无机质冰冷、残忍，渐渐蒙上一层凡人所说的“痛苦”和“嫉妒”。
那曾被他鄙夷和不屑，没有任何意义的凡人情绪。
神也终究堕入红尘网中，跟这世间贪嗔痴的庸俗生灵再无差别了。
他恍然明白，神明也不能掌控所有。
她也不是只能活在他掌心的娇花。
她的乖巧或许只是建立在他是那个角色上。
若他不是呢？
她是不是会立刻毫不犹豫弃他而去？
湛寂缓缓闭了闭眼，他以为自己是掌控者，却原来，她才是他的审判者。
不是她离不了他，而是他无法接受她除了信赖爱慕之外的感情。
他玩弄天下人，如今却被怀中看似柔弱的少女吃得死死的。
佛说：报应。
他竟也是没逃过啊！
湛寂垂眸，注视着少女安静的睡颜，眉目染上郁色。
只是他再也舍不得对她做什么了。
伤了她，窒息的最终也是他，
到底报复的是谁？
罢了，本就错不在她，是他先动心的，也是他先被嫉妒这种情绪左右的。
睡梦中，阮绵迷糊中能感觉到一道令她有些难受的视线。
不是怀疑对方会伤害自己，而是有点闷闷的，那人似乎很压抑。
可为什么他要不高兴？
阮绵很疑惑，但她很清楚她不想他不开心。
他不该有那般挫败的情绪，他该是一直慵慵懒懒的，抬手间就能搅动天下风云的神明。
虽说她不承认，但不得不说，她就爱他那变态变态的模样。
啊，她果然堕落得很可怕。
可有什么办法？
谁叫他是她的道侣呢？
神魂都交付了，她还能如何？
阮绵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醒来。
她迷迷糊糊地抱着他的脖子，在他下巴落下一个软乎乎的吻，咕哝着：“别不开心，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湛寂瞳孔微微一缩，难得怔愣住了。
他唇角绷得很紧。
少女将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很乖很黏他，嗓音软得如蜜，“湛寂，夫君……”
娇躯被他紧紧箍在怀里，湛寂闭眼在她耳边落下一吻，低低地叹息，似无奈似妥协，也似从魔障中挣脱而出。
她是佛唯一的心魔，只要她不离开，天下就不会有什么灭世修罗的存在了。
……
翌日，御剑山庄等人来到摆渡小镇的时候，毫不意外阮绵完全不知道，还在梦中呢。
领着妖族去见他们的又不意外的是湛寂。
对她，他自然没什么是不能妥协，可要他照顾其他人的情绪？
呵！
湛寂也不想再玩什么灵隐寺高僧的游戏了。
去他的出家人！
某位邪佛此时只想昭告天下，妖族圣女，对，就是那只小白兔，是他的道侣，谁有意见来试试？
妖族们对此，有点小纠结，但大体是无所谓的，更甚至，还很期待。
他们打算拿出从前人族对他们鼻孔朝天的姿态来回敬一下。
‘嘿嘿，你们家圣僧大佬可是我家圣女的道侣，现在还代表妖族来跟你们谈判，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御剑山庄等人就：“！！！”
跟着过来的玄空主持等灵隐寺高僧一个个直接都裂开了。
反正他们是再也维持不住出家人淡薄的世外高人形象了。
第716章 捧她在佛前供养（56）
“师叔祖！”
玄空主持的师弟玄名大师先炸了。
湛寂从容地颔首：“嗯。”
就没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玄名和尚：“……”
您嗯什么嗯啊？
知不知道您到底在做什么？
玄名深呼吸，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才没让自己扭曲起来。
“师叔祖怎么会在奈何客栈的？是来这儿有什么事情吗？”
所以，师叔祖绝不是跟一群妖族混在一起的对吧？
湛寂还是昨天回答孟老板的那个答案，语不惊人死不休，“陪爱人。”
玄名感觉一道天雷直灌天灵盖。
陪什么？
师叔祖您在说一遍！
玄名爆裂了，“荒唐！”
湛寂：“闭嘴！”
玄名：“……”
湛寂没有多理会他，反而，他的目光落在玄空主持身后的年轻和尚身上。
这人他不陌生，几个月前，还被他给暴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