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复心情似的咳了一下，“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她都考虑好了，若是他不愿让她进入灵台，她立马走人，现在这样，纯属义务加班，再甩脸子就真的不把她当人看了。
谢霜芜沉默几秒，唇边笑意渐渐浮现，“你刚才说了，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好吧，她给自己挖了个坑，还是巨坑。
得到当事人的准许，夏青梨再度贴上额头的时候，只觉得一股暖流流经，但这温度带给她的不是舒适，而是缠住她神识往地狱般的深处拖拽。
等等，等等。
待夏青梨反应过来还没问他要怎样在灵台当中洗去毒性之时，喉咙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容拒绝，再度睁眼时，夏青梨发现自己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
似乎是个荒郊野外，但尸横遍野，多是妖怪腐烂的尸首，其中混入了一具人类的躯壳，依旧是脖颈断裂而死，是出自谢霜芜的手笔，而他，一身白衣已染尽血色，正站在由石块堆积如山的地上，享受着杀戮后所带来的愉悦。
弯月高悬，无风无声，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夏青梨自己的心跳声。
正如初次见面那般，甚至连场景都一模一样。
说一点不害怕肯定有吹牛的成分在，可一昧的惊恐尖叫什么也做不了，虽然进来之时，谢霜芜并未告知她应当怎么做，但答案应该就在他身上。
夏青梨缓缓移动脚步。
在她刚刚移动的瞬间，对方的目光已落在他身上，像是审视着他，但莫名其妙地勾起一抹笑来，笑意未达眼底，但语气确实极其地温柔。
“你也是来救赎我的吗？”他缓缓向她伸出一只手来，像是要牵住她，又像是单纯地祝贺着她的到来。
夏青梨：“？”谁要救赎他啊？
眨眼之间，足尖点地，他已越过一切，站到她面前。
扑面而来血腥味将她包围。
夏青梨想要后撤，但她忍住了，直视他的视线，在他开口或者进行下一个动作之前保持沉默。
谢霜芜对她的态度感到疑惑不解：“你不想救赎我吗？”
夏青梨疯狂摇头。
所谓救赎，是指心中对还有良善之人施以援手，拉他出泥潭，而不是对一个自甘堕落的恶鬼进行所谓的救赎，这只会激发他的叛逆心，最终被他一点点啃噬殆尽。
对方似乎愈发地疑惑：“难道你觉得杀人是对的吗？”
夏青梨明知故问：“你杀人了吗？”
谢霜芜瞥了一眼脚边的人类尸体。
他刚才兴致大发地救了这个人，没等来一句道谢，而是眼神惧怕地盯着他，告诉他，人要向善，尤其是像他这种有能力保护别人的人。
他做的难道不正是善事吗？
真是奇怪，他明明做了好事，但这些人却要惧怕他，而且总喜欢冠冕堂皇地给他灌输这种思想，是觉得自己很伟大吗？
他讨厌这样，所以才将他杀了。
杀人当然是不对的，不管因为什么都不能随便杀人！
夏青梨内心是这么想的，但话到了嘴边，却逃避了问题的答案，“对不起，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简而言之：不知道，不清楚，不予评价。
谢霜芜穷追不舍地问：“若是我先动的手呢？”
“额……”夏青梨思考了半瞬，“现在他人都死了，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不是真的？”
她是真不敢说他做的不对或者不好，尤其是当前还不熟悉的情况下。
“你在说谎。”谢霜芜指尖轻点着她的胸口，感受着心口跳动的频率，“对不对？”
当然是假话了，指望她能够推心置腹地跟你聊天吗？告诉你：杀人是不对的，要好好学习天天向善吗？
这些话，以前借着读话本的由头，她都不敢瞎说，更别提直说了。
夏青梨刚想说不是，他却突然收回手，一副丧失兴趣的模样，“算了，我不想问了。”他现在心情不错，不想被所打扰。
他准备离开。
擦肩而过的时候，夏青梨急忙追了上去。
谢霜芜停下，回首望她，“姑娘还跟着我做什么？”
不跟着你还有别的选择吗？你告诉她，这附近还有人吗？
夏青梨信口胡诌：“我不认识下山的路，这附近只有你，所以我只能跟着你。”
虽然听出是假话，但谢霜芜想知道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是否真的跟其他人一样。
“好，那姑娘可千万别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