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扇窗,让一个人从这里逃出去,足够了。
江诺心头掠过一丝久违的惊喜。
她从椅子上下来,向纪昀打了个手势。
因为那扇窗子很高,不知道窗子下面会有什么东西,直接跳下去的话,有可能会伤到人,所以需要类似绳索一类的东西。
两个人合力,把床上的那床破旧不堪的被子拆开当做绳索。
这床被子的被罩是用土法子缝在棉絮上的,江诺小时候见过这样的缝制方法。
那时候家里的长辈会把被罩缝上虚虚的大针脚,然后拆洗的时候挑开针脚,洗完再缝上,这样被子不会在被罩里面乱串。
这方法缝制的被子很好拆洗。
现在城市里,已经很少再有人这样缝制。
一床被罩很快就被撕扯成一道绳索。
把这些准备停当,江诺又重新站在椅子上,推开那扇小窗。
能看见窗子外头,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
甚至能听见远处传来虫鸣的声音。
这一刻,江诺的身体虚热,在大量的出汗,她强撑着,站在椅子上,向纪昀伸出了手。
纪昀手里拿着已经打好结的被罩,看着她,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很着急地摇头,笨拙地打着手势。
江诺明白她的意思,虽然她的手语很不符合标准,但是江诺一看就能明白。
纪昀的意思,是让她先爬上窗子离开。
但是江诺现在的身体状况,即便跳出窗子,也跑不远,如果她勉强自己逃出去,只能是和纪昀相互拖累,而且外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散场。
江诺低声哄着她说:“小时候做什么,都是我排在你前面,这次就让你先,你年纪比我小的呀。”
纪昀看着她的嘴型,又倔强摇头。
房屋外的喧闹声渐渐小了,好像有人已经大醉离席。
江诺心中着急,又从椅子上下来,指指窗子,又指指自己,做了个害怕要哭的表情。
纪昀看着她,理解了一些,她的眼睛湿漉漉的,点点头,愿意先爬上窗子。
她到隔壁把另一张椅子拿过来,然后搭着江诺的肩膀,把打好结的绳索扔出窗外,再把另一头递给江诺。
她的动作很快,但是江诺依然感觉到她在发抖。
纪昀爬上窗子,然后花了好几分钟的时间,艰难地倒转过身体,身体稳定之后,她向江诺伸出手。
这时,门外传来瘦子醉醺醺的声音,他和别人大声开着玩笑,好像要了些什么东西,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江诺听见他的脚步声走到了近处。
然后在尝试打开过道外面那扇大门的锁。
风声,开锁声,还有酒徒们笑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江诺心中紧张至极,脸上现出惊恐的神色。
她望向窗子,不住地向纪昀打手势,然后将手里的绳索松开了一截。
感觉她那边没有松开绳索,江诺又向上松了一些。
绳索越放越多,纪昀的身体最终没借助到绳索的力量,“砰”的一声,跌落在窗子外头。
江诺确定纪昀那一边平安落地。
瘦子他们那顿饭吃了大概两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喝的酩酊大醉。
他站在门外“稀里哗啦”地搞了半天,才用对了钥匙。
骂骂咧咧打开了门,瘦子打开了过道的灯,首先走到对面的那间。
他推开门,看见江诺靠在床边,无声无息的。
他往江诺房间里扔了个食物,食物被扔在地上轻飘飘的,大概是方便面一类的东西。瘦子然后说了一句话,语气带着几分高兴,他说:“你知道吗,你在我眼里就不是个人,是行走的人民币。”
他说完,又晃晃悠悠向里面走,走到纪昀的门口,他也推开门,这间房屋的灯关着。
瘦子照旧向里面扔了一份食物,然后哼哼唧唧地,也对里面重复了一遍刚才对江诺说的那番话,好像这话能给他带来什么荣耀一样。
他又关上门,沿着过道,身体摇晃着,往回走。
等到瘦子走到门外,拿出钥匙,“咔哒”一声,将外面的大门再次落锁。
然后他转过身,看到堂屋里明晃晃的灯光,灯光照耀着一屋子喝得面红耳赤的嘴脸。
他忽然觉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在原地愣了一分钟,他又打折返回,重新打开锁,他先是走到了江诺的房间,看见她人坐在椅子上,头靠在折叠床的一个角落,好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