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辩解,可对上似要洞穿灵魂的目光,竟开始头脑混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
“人家的床上事你也要追问,老爹,你这样就有点忒不要脸了啊。”
熟悉的声音传来,沈浊转身,就见顾清掀开帘子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那样子,颇像比他受了还重的伤。
“顾清!谁让你进来的?”
一碰上顾清,身边的老将军就开始气急败坏,沈浊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看向一步步走来的顾清。
今早醒来,他就感觉到一直火辣辣的手腕和脚腕阵阵清凉,显然是有人替他上了药。
而给他上药的人,很可能就是顾清。
沈浊从开始就在疑惑,顾清既看了他的伤口,就应该能猜到他的过去不简单,就算不杀他,那也应该以防万一,派人监视着他。
毕竟这可是朝廷大军,他若是传些什么出消息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顾清什么都没做,而是派人照顾他。
而呆头呆脑的二楞,实在不像是有什么心机的。
他原本是想着前去探探顾清的口风,但现在看来,顾清已经自顾自地给他找好了缘由,而这缘由,实在有点难以启齿。
沈浊看着晃晃悠悠没个正行的顾清,忽然觉得这小少爷能想到床上事似乎也没什么需要大惊小怪的。
这么清楚,还能自然而然地把他想歪,怕是玩过不少吧?
“荒唐!”
顾老将军一声怒呵,沈浊回神,猜测这位老爷子八成也是想到这一层面了。
“荒唐啥?多正常。”
顾清摊手耸肩,目光落到被两个人执在手中茶杯,挑了下眉。
“一杯茶有什么好争的,正好我一路走来渴得很,这杯就归我了,要喝你们就自己倒哈。”
顾清说着,一把夺过茶杯,仰头就往嘴里灌。
“诶!”
“别!”
两道焦急中带着惊恐的声音响起,都试图阻止这位莽撞的少爷,可惜为时已晚。
“靠!”
顾清脸色通红,吐着舌头,一双眼里被激出了泪花,拍着胸口叫道:“烫死我了,这么热的茶有什么好抢的!”
一时无言,主帐中陷入诡异的沉默,直到顾清从火辣的烫意中回过神。
顾林实在懒得搭理自己傻得离谱的儿子,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转头接着审问沈浊。
他瞧了眼沈浊还露在外面的手腕,想起顾清的大言不惭,老脸一红,换了话题。
“你可有相识的好友,我让人联系一下,来接你离开。”
沈浊皱眉摇了摇头,虽说没有朋友太假,但他既准备想法子随军北上,就不能轻易离开这儿。
沈浊琢磨着,编了个勉强合理的解释。
可还不等他说话,后面被烫回神的顾清就来了口。
“老爹,人家受着伤你看见了吗,昨儿那支箭你看见了吗,这才第二天,你不派人照顾伤员也就罢了,你竟然还赶他,你别怪我说,你就是心太狠。”
“闭嘴!我问你了吗?”
顾林怒呵一声,剑眉挑起,露出几番身经百战的老将军才有的狠厉,瞪向沈浊。
被瞪的沈浊一愣,暗道这就是所谓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可怜老将军不舍的瞪自己儿子,竟让他成为这个倒霉蛋。
沈浊无奈,一时不知道该感谢顾清帮他解围,还是该埋怨顾清话太多了。
“那我派人帮你寻个驿站,你就呆在那养——”
“诶!诶!”
顾清夸张的语气乱入,打断顾林的话,沈浊暗舒一口气,看向突然找事的人。
“唉……你又怎么了?”
顾林心累极了,长叹一声,转身看向自己呆在一旁存在感极强的儿子。
长得周整,穿着铠甲也有模有样,就是脑子不怎么好,还经常和他这个亲爹对着干。
“那个,我有急事找您,让他先回去吧,我和您聊聊。”
沈浊瞧了眼顾清,见这位少爷有些蔫,不知是刚被烫的还是昨日被打的伤口还在疼,亦或者,是他走进来时那一瘸一拐的膝盖不舒服。
不管怎样,顾清终究是替他解了围,沈浊想着一会儿再想法子感谢,退了出去。
等人彻底消失在门帘外,顾清才转头,看向满脸不忿的老爹。
“我说老爹啊,我昨日不是讲清楚了吗,人家被山匪撸了,又被强娶,忍无可忍才往外跑,接着又差点瘸了腿。”
顾清说着,拿新杯子给自己亲爹倒了杯茶,推过去,“这样的可怜人,身上有点难堪的痕迹怎么啦,你怎么就偏要揭人伤疤呢?说实话,你这样,忒不要脸。”
顾清说完,在顾林的怒视中,撇了撇嘴。
“没事就滚,老夫现在不想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