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谕上身穿着蓝白校服衬衫,下身是白色的背带制服裤,踩着漆白长筒靴,弯腰站在绿洲的灌木丛里。
他伸手抚摸着一枝仙人掌花,清冷美丽的神情很怜惜,似乎在怜惜这朵花快要枯萎了。
言谕尝试着用掌心去治愈这朵花,他曾有过一盆假的白玫瑰,现在他可以用能力来治愈真的花。
花轻轻舒展枝叶,由枯萎的颜色变为浅淡的粉色,言谕松了一口气,它活过来了。
“在想什么?”伊黎塞纳拿了一件防晒服站在他身边,给他披上。
言谕轻轻摇头,他知道伊黎塞纳在问他机甲上的事,他不想说。
伊黎塞纳不会逼他,言谕就像一只蜗牛,温润的脾气,也很温吞,逼得太紧,他会缩回壳子里。
白色长发的俊美冰蜂俯身,折下一些杂草,编织成了花环,他的手指很灵巧,似乎练过不少次,言谕看着他编完,然后他戴在了言谕的黑发上。
伊黎塞纳望着他,笑着说,“好看。”
言谕看了他一眼,乌黑透亮的眼睛里尽是说不出的思虑,他撩开伊黎塞纳被风扬起而粘在他嘴唇上的白色长发,小心翼翼地把花环取下来,搁在掌心里,吹了吹,“会被吹跑的。”
“等等,我再给你编。”伊黎塞纳半蹲着,摘掉手套,轻轻触碰荒草里的花,只见一朵枯萎的白色花朵被冰冻上,变成了一支冰做的花。
伊黎塞纳捏着花,将花接在花环上,眨眼间便让它们冻在一起,犹如冰雪王冠。
言谕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伸手摸了摸,笑起来,“你好厉害。”
伊黎塞纳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戴上手套,有些着迷的看着言谕。
他深邃冰蓝的眼睛不错珠地看着言谕,殊不知自己眼底那种想要靠近的情绪浮现了。
但他很确定不是因为言谕的发育周,而是另一种怦然心动。
言谕察觉到了什么,是空气里有些不稳定的精神力,眸光闪了闪,别开了目光,“先回去帮忙搭帐篷吧。”
伊黎塞纳压制住自己的精神力,双手在手套里握紧:“……好。”
他们俩一前一后回到03小组的露营区,言谕端过营养液,闭上眼睛咕噜喝掉了,然后放下杯,配合楚然,拿起帐篷步布的一角,细瓷般的脸庞浮起一层薄薄的汗,拿起支撑杆穿进去,弯腰勤恳地插在地里。
莫名其妙的气氛在他和伊黎塞纳之间围绕,明明他们俩站在一起,却不和对方说话,言谕去找温格尔搬运睡袋,伊黎塞纳就一边搭帐篷一边看着他们。
言谕带着“王冠”,美得像是不应该在这个世间存在的样子,伊黎塞纳睫毛簌簌颤抖,他想,言谕一定是他心中的神明,头顶的月光,胆敢想他这件事本身都有唐突的意味。
伊黎塞纳很想看见他真正戴上王冠的那一刻,站在他身边的,会是谁?
慕斯?哈苏纳?加图索?兰诺?温格尔?还是他伊黎塞纳?
伊黎塞纳从遇见言谕的第一天起就深深记住了他,从被他视为宿敌,到后来成为伙伴,他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段从年少时绵延至今的感情。
他喜欢上了言谕。
从言谕这次发育周开始,伊黎塞纳知道自己不能凭借本能亲近他,如果作为一只完全把虫族形态露出来的白冰寒蜂而言,言谕可能会吓到,那是一只可以高达十层楼高的巨虫,伊黎塞纳从未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虫,这是科里沙血脉的诅咒,他们会吓到所有尊贵的雌虫阁下。
伊黎塞纳见过病弱柔软的少年最柔软的一面,也见过他泥泞里不屈爬起来的倔强,可他从来不敢想象真的有与他唇齿相依,交颈而眠的一天,更不要提把他据为己有。
伊黎塞纳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刚才言谕落下的一滴泪。
天上的一颗星,落在言谕的眼里。
从那之后,他心甘情愿沉沦其中。
另一边,言谕抿直了嘴唇,雪白的下颌绷成一条线,脏手擦了脸,呼出一口气,继续帮忙摆东西。
楚然过来赶他,“你怎么又来帮忙?去歇着,要不我真跟你生气了!”
没错,楚然就是不让他做任何事情,温格尔的手脚又很利落,言谕根本帮不上忙,笨手笨脚的,被他们搁在一边看着。
言谕的脸脏兮兮的,伊黎塞纳过来把他拉到小池水边,“小队长,脸脏了,洗洗。”
言谕抿着嘴唇,不好意思地洗了洗脸,他抬起脸,湿漉漉的脸颊挂着水珠,桃花眼望着伊黎塞纳,“干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