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惠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失去重心的瞬间,郑文惠放弃了用手撑地,她两只手死死护在身前的方块前。
好在,她并没有摔个狗吃屎,有人先一步接住了她。
马克一只手托着她的腰,把她扶起来重新放在地上站好。郑文惠眨了眨眼睛,近距离望着男人藏在卷翘的头发下、那双湛蓝的眼睛——她今天的心情很好,好到她觉得马克看起来竟也让人赏心悦目。
郑文惠以往没有兴致盯着别人看,此刻她却全神贯注地盯着马克的侧脸,男人英俊的面庞线条犹如刀削,他鼻梁高挺,睫毛纤长,苹果般饱满的脸蛋上泛起微微的红晕——他像爱神的化身,酷似丘比特一样花美男。
“你怎么在这儿?”郑文惠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这才想起来问道。
“......我在这里等你。”马克吞吞吐吐,他明明个子很高,也很出挑,然而在郑文惠面前却总是一副畏手畏脚的紧张模样,“你还好吗?看到你被单独留下,我很担心。”
“他们有刁难你吗?”
“没有。”郑文惠飞快地答道,她紧紧闭上了嘴巴,随即她想到先前马克差点被她拖累。于是,郑文惠朝男人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
她认认真真地站好,朝着他道谢,“谢谢。”郑文惠的目光顺着男人的手臂一路向上,她下意识去寻找马克的眼睛,“真的非常感谢你。”
“如果你今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不用谢。”马克打断了她,“不用客气,你的存在就已经是帮我度过每一天。”
这是在说她的存在让他弥足珍惜吗?
郑文惠意识到这可能算得上是句情话,但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感到无所适从,面露尴尬。
“哦,那还......”郑文惠顿了顿,把目光从马克的脸上移向别处,“那是我的荣幸。”
马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等待着女孩重新看向他。
他们两个人之前已经一起喝过咖啡太过次,所以这次不好再张口闭口去喝咖啡。然而凭借着郑文惠浅薄的交往经验,她并不知道两人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她的眼睛始终与马克的喉结齐平,盯得时间久了,郑文惠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液。
似乎是读懂了女孩眼中的犹豫,马克下一步低下头,他一点儿、一点儿拉进了和郑文惠的距离,见到郑文惠并没有拒绝,他这才大胆地凑上前去,轻轻把自己的嘴唇印在她的额头。
一吻结束,郑文惠的瞳孔震颤,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从男人的角度来看就像是蝴蝶煽动的翅膀。
“对你来说,今天一定发生了很多事。”马克说道,“我们回去吧。”
郑文惠慢吞吞地点了点头,此时此刻昏沉的是她的大脑,她涨红了脸颊,像个不懂情爱的小女生一样,僵硬地转身,然后马克的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两人慢慢地踱到夜色里去。
起雾了,街角的巴士驶进了乳白色的雾里,他们两人手拉手坐上了回到公寓的公交。
自始至终郑文惠都感到紧张,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她的怀里抱着爷爷的念想,汗津津的右手握着男人宽厚的手掌。
一路上她和马克没有很多话,更多时候是沉默着抓着彼此的手,载着他们的车开得也很慢,像一艘行驶在海面上慢悠悠的船。
这一刻对于郑文惠来说,弥足珍贵,值得她铭刻心间,在以后无数个夜晚忆起,掏出,再反复咀嚼。
马克把她送到公寓楼下,男人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握着郑文惠的手,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低下头看着女孩的眼睛闪闪发亮。
“晚安,明天见!”他充满期待地道别,然后一口气跑出很远。
郑文惠始终站在原地,像一棵树桩一样远远地望着马克的背影,她看到男人没跑出去几步,又回过头来朝她用力挥手。
郑文惠朝他点了点头,随即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马克一眼就看到了,他小小的欢呼了一声,然后双手插兜,向距离他们最近的车站牌下走去。
他的身影转了个弯,飘进雾里,不见了。
该死。他不见了。
郑文惠神色凝重地站在原地,现在四周的能见度很低,几乎十几米之外的事物便不再清晰可见,然而马克高大的身影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瞬间消失——除非他刚才在郑文惠不曾注意到的时候,蹬上了一辆交通工具。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马克是乘坐公交车来的。而在这片街区,所有的公交车都是有具体的时刻班次的。眼下并没有到下一班公交发车的时间。
该死!
郑文惠掏出通讯器,尝试着联络马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