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夜里,赫连雪准备了百蛊噬心之毒,想让云无疚也尝尝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内到外腐烂成一滩脓水的痛苦,然而还不等开始,云无疚屈服了。
他跪在地上噗通噗通给她磕头,痛哭流涕地求她饶恕。
“魔君大人!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行行好,饶了我吧……”云无疚像一滩烂泥般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抓着赫连雪的裙角,瑟瑟发抖地哀求,“都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母亲……我真的很后悔!我不想再做梦了,求求你杀了我吧,给我一个痛快……”
赫连雪兴味索然地站在那里,一时间感觉很没意思。
她才不相信云无疚会真心悔过,只是没想到他的骨头竟然这么软,还没几天就开始磕头求饶,真是令人失望。
一脚踢开云无疚,她冷笑道:“云宗主看来是累了,那就先休息几天吧,过几日我们再继续。”
眼看着赫连雪消失在寝房中,云无疚从梦中惊醒,猛地一下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直冒冷汗。
睡在一旁的林含卿被他的动作吵醒了,朦胧着睡眼,迷迷糊糊地问:“夫君,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没事。”云无疚连忙拍拍她,让她继续睡,“我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
林含卿很快又睡着了,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没什么异样,云无疚轻手轻脚地披上外袍,离开寝房。
夜深人静,乌云蔽月。
云无疚急匆匆去了青云山顶观星台,围着日月星轨来回焦急地走来走去。
这些日子以来,他被赫连雪纠缠折磨,每天夜里都痛不欲生。
为了不让她入梦,他夜里坚持不闭眼不睡觉,可是依旧没用。赫连雪说来就来,甚至不需要他睡着就能将他拖入无尽可怕的噩梦中。
更可怕的是,那些出现在梦中的人,也会和他做同样的梦。
虽然当年那些人,很多都已经死了,但是总有些命长的还活着。
包括青云宗门下就有一些幸存的门人,这几日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显然是受那些梦境影响,只怕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为了摆脱这个可怕的困局,云无疚几番向夜魔求助,可是一直没有回信。
当初青云宗知晓魔族至宝魔晶的存在,便是夜魔向他们透露的消息。
他不知道夜魔究竟是何身份,只知是个魔族,且与赫连氏有仇,所以才会暗中联合他们青云宗去盗取魔晶,诛杀赫连瑶青和赫连雪。
这些年来,云无疚能将青云宗重建起来,多亏夜魔暗中襄助。要不是夜魔帮忙,他也不可能娶到风清门掌门之女林含卿,从而获得风清门的帮扶和支持。
夜魔身份神秘,能力强大,但毕竟是个魔族,与仙门正道不一路。
云无疚一边防备、忌惮他,一边又不得不依赖他。
不知道夜魔究竟是何目的会找上他,这般与虎谋皮,只怕早晚要付出代价。云无疚自知危险重重,却已是骑虎难下。
想到这些,云无疚皱着眉头,越发心事重重,哪怕观星台上呼啸的冷风也无法让他冷静下来。
他正像个无头苍蝇似的走来走去,忽然一道劲风闪过,眼前骤然出现一道人影。
一袭黑色斗篷,头戴兜帽,脸上罩着一只银色狼头面具,眼窝处露出一双阴森森的惨绿眼睛,正是夜魔。
“夜魔大人!你终于来了!”云无疚仿佛看到了希望,连忙冲上前去,焦急地问,“那个梦珠,你有办法了吗?”
“我能来见你,自然有办法。”夜魔声音低沉沙哑,惨绿的眼珠幽幽转动着,缓声道,“我会为你设下阵法,不受她的梦境所困。下次她再来,便可瓮中捉鳖,彻底除掉她。”
云无疚且惊且喜,又不禁有些迟疑:“她只在梦中来,根本伤不到她,不知要如何才能除掉她?”
夜魔冷冷道:“她手中的梦珠只能依托她的记忆将往景重现,我却可以造出新的梦境,反困住她。如果她走不出我造的梦境,就会被永远困死在里面,再也醒不来了。”
“那……若她走出梦境,醒过来了,怎么办?”云无疚还是担心不已。
惨绿的眼珠冷冰冰地盯着他,夜魔的声音阴恻恻的,令人毛骨悚然:“她不可能走出来,我造的梦境,是个死局,没有生路。”
夜色幽寒,孤清又冷寂,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细面子似的小雪,转眼便下得纷纷扬扬,一年的冬时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