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很冷。
热意只停留在皮肤表层,内里淌的血,是冷的。
手机在外面不停震动,无人接听。
澳大利亚,凌晨两点。
铜矿生态修复治理峰会将于后日举行,今夜,峰会主办方办了个CEO酒会,酒会后又连着一个afterparty,仅邀请了小部分贵不可言的宾客参与。
孟昭延自然在此列,他对此并不感兴趣,可在这里能交换到最有价值的信息,不止矿业的。
脱身时已经将近凌晨两点,还留恋那个场地的,存的无非是些不可言说的绮念。
身着长风衣的男人在门厅下来回踱步,他给自己的绮念打了两回电话,都没接。
南半球正处深冬,可堪培拉并没有下雪,只是空气中夹杂着湿润的清寒,连周身缭绕的白烟似乎也水雾迷蒙的。
烟蒂懒懒散散地噙在唇角,他想打给朝月,问她把人给看哪儿去了。
虽然只是分别后第一次没接电话,但他不想把原因归咎到程曼尔身上。
这个不顾小妹死活的念头一出,一声“hold on”,阻断了他按下拨出键的动作。
孟昭延回身一望,见峰会主办方的Pr扶着曲允檀踉踉跄跄走来,阿明也恰好把车停到他面前。
“Sorry,能劳烦您送曲小姐一程吗,今晚有很多人喝醉了,Ivan说您和这位小姐是认识的。”
Ivan是澳方背景的峰会主负责人,今晚一半时间和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了,自然也能看见他和曲允檀跳了舞。
但他不止和她跳了舞。
曲允檀的背景与身价,按理说不该出现在这,全因她手上掌握的万吨铜矿产区,是从孟昭延手里以极低的价格出去的。
这个消息,在业内鲜有人知,而能知道的,都是今夜能受邀参加afterparty的人。
同时,这个女人还凭一己之力救活了家族的汽车品牌并主导能源转型,分到了国内新能源汽车最大的那块饼。近一年来,她着重开拓东南亚市场,稳稳站住脚跟,财报全线飘红。
自上次见面警告过后,曲允檀没再搞小动作。
孟昭延有犹豫过,留不留这三分薄面。
曲允檀从家族争斗中胜出,仰仗的大部分是他这条关系,这是他默许的。
但后续她接管企业,大刀阔斧地改革,有些至关重要的环节,借了他的名头才得以顺利推行,并不是当初谈好的交易内容。
他没把曲允檀当过棋子。
充其量只对明邺有影响的合作关系,连棋子都算不上。
这薄面给不给,全在他。
只是,这是和程曼尔有关的事情,从另一个角度上说,曲允檀也间接帮过她,他若清算,那心软成一滩水的女孩怕是会怪他过河拆桥。
“阿明,再叫个司机来。”孟昭延没有拖泥带水,明了态度,“送她上车吧。”
“啊,这……”Pr迟疑片刻,曲允檀喝得烂醉如泥,身体全数仰仗着她才能站稳,脚下的十厘米细高跟显然有些颤抖,再多走一步怕会双双摔跤,“您能否……”
“我来,我来。”阿明懂眼色,匆忙上前,伸手想接过女人。
这一伸手,让阿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缓过来。
嘶啦——
曲允檀的墨绿渐变钉珠曳地晚礼服,裙摆不知何时被她自己踩在了高跟下,一个脚动,一个脚停,身体往前倾的那一瞬,传来了衣帛撕裂的声音。
没做隐形吊带防护措施的抹胸,也十分顺畅地被踩得滑落到胸骨处。
“Oh my God!”Pr大惊失色。
阿明吓得把手收回。
眼见着春光乍泄的女人就要毫无仪态地跌倒在地,孟昭延前跨一步,及时接住了人,并用风衣挡住了走光的地方。
从别的角度看,像是他将人搂紧在怀里,亲密无间。
Pr忙把身上外套脱下来,盖到了曲允檀身上,却不敢接过这烫手山芋。
阿明瞠目结舌,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但他家先生肯定不是。
单是哄醉酒的程小姐,都哄了两回了。
而且以孟昭延刻在骨子里的涵养,他都不会把沈以葵扔在机场,更不会任由一位走光的女士暴露在寒风中。
所以,很正常,很正常……正常到不能让程小姐知道一点……
阿明不停安慰自己。
曲允檀神志稍稍清醒来一点,可说的话又不是太清醒的样子。
“孟先生?是你吗,我好热啊……”
孟昭延不置一词,半抱半推地将人塞进车里,再脱下风衣,递给Pr。
回头那一眼沉冷如蓝冰,Pr抖了一抖,接过衣服,把曲允檀裹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