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感这东西, 也就时有时无。
何序的声音落入耳畔,如微风轻轻浅浅。
铁树开花了,铁树要给含羞草庇护,是不是意味着……
梁迎屏息凝神, 从未设想过的可能从脑海中窜出来。
泡脚桶发出滴滴的提示, 设定的时间已经到了, 她却僵在那, 没有任何动作。
手机开了免提,放在茶几上,通话时间仍在跳动。
许是她太久没吱声, 何序喊了她的名字:“把脚擦干了再穿鞋,不然容易着凉。”
梁迎回神, “噢”了声, 脚从泡脚桶里挪出来, 照做。
何序继续道:“把桶推去卫生间的时候注意脚下,有水的话不要去踩,会滑倒。”
脑海中万千思绪紧紧交缠着。
胸腔里闷闷的, 梁迎不知该如何回应浓烈而明显的关心, 只好说道:“何序, 已经十点了, 你睡觉吧。”
“泡完脚确实困了。”
何序轻笑,“明天还要上班,你也早点休息。”
梁迎应声:“好,晚安。”
何序:“晚安。”
语音挂断。
梁迎把泡脚桶处理好,走进卧室,躺在床上长长吐了口气。
闭上眼,何序的身影浮现,站在一棵铁树旁,渐渐地二者交叠,完美融合。
敏感的人面对异性,对方一个眼神过来,什么心思完全能够察觉。
可是何序表现得太有分寸了,相处舒服自然,梁迎完全没往那方面去想。
会不会是她的错觉。
铁树三十年开一次花,一次开成百上千朵。
兴许,他跟别的含羞草也是这么讲的。
可是,林月察言观色的本领了得,眼里容不得沙子。
如果真是这样,怎么可能帮何序,变着法敲醒她。
心底的天平渐渐倾斜,答案呼之欲出。
夜色渐深,含羞草合拢叶片,被巨大细密的网牢牢困住。
风雨飘摇,粉色花朵散落一地,满是潮湿和泥泞。
——
翌日,青山苗圃。
傍晚时分,夏书阳从林地回到办公区,何序问他要不要打会篮球再回去。
篮球是夏书阳的爱好之一,立刻来了兴致。
何序又喊来其他人,分成五对五PK,场下还有一帮看热闹的当啦啦队。
何序和夏书阳分属不同阵营。
局势很精彩,两对比分咬得很紧,直到最后一刻才分出胜负。
夏书阳站在阴凉处,背靠篮球架,拧开一瓶矿泉水,望着身边的何序表情苦闷。
“序哥,你是我命定的克星吧,我和同学打球,都是我盖别人的帽,今天我就投进两个球,还是你防我的时候走了神。”
何序也把矿泉水拧开,颇为好奇:“你怎么看出来我走神了。”
“你不走神,那两个球我都碰不到篮筐。”夏书阳理所当然道。
何序轻笑,还以为他是观察出来的。
“我是故意放水,怕你们输得太惨。”
“我不怕输,就怕对手没有体育精神。”
夏书阳说,“你喜欢放水,我以后不和你打了,虽然你是老板,但我也有自己的脾气。”
是个真性情的小朋友。
夏书阳一脸气咻咻,何序说道:“好吧我承认,是有点走神,不过你放心,下次不会了,碰不到篮筐,别说我欺负你。”
夏书阳的情绪也缓和了,自我安慰:“你有身高优势,我被拿捏很正常。”
何序支招:“那你多喝点牛奶,说不定能创造奇迹,再长高几公分。”
夏书阳皮笑肉不笑:“序哥,你的笑话有点冷。”
何序笑着提醒:“好了,把包拿上,我们回家。”
黑色越野车行驶在柏油路上,何序握着方向盘,认真专注。
夏书阳坐下副驾上,时不时往他这边看两眼,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车在红绿灯前停下,何序转头,和夏书阳撞了个正着。
瞥见小朋友紧皱的眉头,何序问道:“干嘛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我。”
“什么一言难尽,明明是担忧。”
何序:“?”
夏书阳回忆。
“早上过来,你差点在转弯道上直行,还好我发现得及时。”
“老张问你要报价单,你给成快递单,倒水的时候,水满了,洒到你手上才察觉。”
“还有打篮球走神,这是你自己承认的。”
沉默片刻,何序自嘲。
“你不说,我都忘了,竟然做过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
“第一次见你这样。”
夏书阳关切道,“序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啊,和小弟展开说说。”
何序想起昨晚,梁迎很认真地分析,林月打的哑谜——
他为什么在开花,又为什么让她帮忙浇肥。
问题得不到解答,会很苦恼,梁迎又是个较真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