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一口气,声音略显无奈,“妈,你也就这点事情可以威胁威胁我了。”
可不就是吗,和六年前她问自己要钱的那副德性有什么差别。
应碎叫了应晚一声妈,轻易就能听出其中对应晚的讽刺。
应碎站了起来,环顾了一下自己生活过的地方,屋里闻着有点霉味,她小时候坐着写作业的矮椅上已经缠绕着蜘蛛丝,上面还有死了的小虫子挂在蛛丝上。
应碎双手抱胸,看完了自己最初的家。
在电视机前的矮柜上,她拿起了一张相框,上面是她和应晚的一张合照。是被一个路人拍的,照片是用来交学校来应付手工作业的,后来她的老师给每个同学都打印了下来,用学校发的相框框起来。
应碎相框在搬新家的时候没有带过去,一直留在了这里。她当时是想拿的,不过被应晚拿起来,扔回矮柜上,“拿拿拿,拿什么拿,别把一丢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带到新家。”
应碎看着手里的面相框,看着上面神情不耐地拉着小应碎的应晚,嘴角翻起苦笑。
她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只能擦掉薄薄的一层,长年累月积攒的,已经牢牢地、黏腻地附在玻璃片上面。
算了。
应碎放下了相框。
她转过身,看着应晚,“钱可以给你,打在卡上,一年五万,不要乱花。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家……也好好收拾收拾。能找个工作就去找个工作。”
应晚嗤笑了一声,“一年五万?五万不太够。”
“五万和一分都没有,你可以自己选择。”应碎并不打算和她讨价还价,态度强硬。
应晚的视线忽闪,犹豫了一会,“五万就五万吧,勉勉强强也够用。”
“我要走了,以后我一年会来看你一次。”
“行,慢走不送。钱不要打错卡了。”应晚意思地挥了挥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里不太平衡,应晚在应碎临走之前又来了一句,“我那些威胁,你还是怕的吧?”
应碎的手刚握上门把,就听到应晚阴阳怪气的这么一句。
她怔了怔,随后低下头笑了,“应晚,你还是没懂。”
“你还以为我是十八岁无依无靠什么都不懂的那个应碎吗?我的工作,靠的是我的实力。我的人品,也不是冲你一两句话就能改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
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而应晚还像是一只困兽一样,困在过去的牢笼里,还将磨得没有锋芒的獠牙错当可以咬断喉咙的利器。
应碎索性点醒她。
“我之所以给你钱,是因为你即使对我再不好,也生我养我,把我养大了。你不是一个好母亲,但是你是我的母亲。如你所言,我的身上流着你的血,所以我才会给你钱。”
“你的威胁对我来说没有一点用,反而很可笑。我的男朋友很爱我,他也不会因为你说的什么,做的什么,来改变自己的态度。”
“应晚。我的人生,你别试图去控制和改变。”
应碎一声一个应晚。
她不想叫她妈了。她早就在十八岁的时候对她失望透顶。
门被关上,外面的风吹得“吱吱呀呀”。
老旧房子只有电视在继续放着,电视屏幕暗的时候,室内也跟着一片漆黑。冷意透过门缝,钻进她的骨头里。
应晚卸了力,双目无神地注视着前方,电视微弱的光照在她的面庞。
她视线向下,落在被应碎扶起的相框之上。这张合照只擦了一点,其他地方依旧模糊,像是擦不干净的那段时光。
至少,应碎尝试过了。
应晚收回视线。
是她错了吗。不,她不会承认是她错了。
尽管事实如此。
应碎去看完应晚以后,重新回到了公司。工作上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她没有心思把自己的精力放在一个对自己来说不是特别重要的人身上。
应碎很容易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下午三点,陈柃亦拿着一张红色的喜帖,走进了应碎的办公室。
他把这张喜帖放在了应碎的桌上,敲了敲她的桌子。
应碎看了一眼喜帖,抬眼问他,“谁要结婚了?”
陈柃亦反手指了指自己,“当然是你眼前这位了。”
应碎眼底划过惊讶,“你要结婚了?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藏得这么好?”
陈柃亦一猜就知道应碎会是这副惊讶的样子,“咳。”
“和祝与鸢。”
应碎往后一靠,表情玩味,“之前不还让我假装你的女朋友,不肯去相亲了吗?这一下子就结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