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原本的驻地无法容纳这么多骑士,新来的骑士们只得在原驻地外另建了一片驻地,两片驻地合二为一又泾渭分明,以新旧驻地的称呼做以区分。
两片驻地虽在名义上全部归于喀琉斯将军统帅,但想要彻底掌握旧驻地的领事权还需磨合时间, 尤其是——旧驻地原本的总长官布维尔中将虽在名义上已经退任辅佐,实际上却仍旧牢牢掌管后勤与补给相关事务。
问题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起初是马鞍、皮甲、靴子等需要定期换新的物件, 无论是发放还是挂失都十分困难,新驻地的骑士们不得不自己动手修补保养;到了入冬之后, 发放到新驻地的煤石与柴火总是少之又少,连干粮与用水都变得稀缺起来, 到最后, 只得喀琉斯将军亲自联系私人商队购买。
都到了这个程度, 只要不是双目失明的人都看得出,这是布维尔中将在明晃晃地排挤喀琉斯将军,他显然并不甘心自己的权力旁落,正在试图通过相当恶劣的手段争夺驻地的统领权。
甚至,不惜将边境骑士们的性命视若草芥。
“……就像今天的间谍纵火事件一样!喀琉斯将军受伤昏迷,西驻地里很多骑士受伤,布维尔中将却屡次派人来给我们添乱!”
诺索克骑士滔滔不绝地控诉着:“他们把本该给骑士们治疗伤口的军医带走;吵闹着要把俘获的间谍带到东驻地审问;还试图钻进我的帐篷窥伺将军的情况——见鬼,谁知道他们的袖子里有没有藏着匕首!”
苏娜敏锐地抓到了重点:“俘获的间谍?”
诺索克被自己呛了一下,接着开始不自在地装咳嗽:“这个,咳,圣女阁下,由于我非常信任您的品格与美德,所以我决定将机密情报与您共享,咳,您千万不要外传。”
莫名其妙被赋予了郑重信任的圣女阁下:“……”
所以,你刚刚根本就是说漏嘴了吧?
“那两个向将军营帐纵火的间谍已经被我们俘获了,将军手下最严格的问询官正在‘招待’他们。”
两个间谍……
苏娜皱起了眉:“结果如何?”
“很遗憾,审讯毫无进展,目前只能从语言习惯中推断出,他们应该是鲁克帝国的骑士,并且对于驻地里的流程非常了解——那两个混蛋很清楚,在将军醒来之前,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将军需要他们的供词和作证。”
诺索克骑士说着,愤愤地踢了下脚边的木桩。
没有理会满腔愤怒的年轻骑士,苏娜的视线扫过身处的西驻地,也就是喀琉斯将军与他麾下骑士的半边驻地——被大火彻底焚毁的只有喀琉斯将军的营帐,那个显眼的帐篷被烧得狼狈极了;周边的几个普通帐篷也被烧出了不同程度的窟窿,不过已经被骑士们修理得基本不影响使用了。
她又转头,看向了东驻地。
至少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没有看到规格非常特殊的帐篷。
难道这顶显眼的营帐,是喀琉斯将军的专属?
“喀琉斯将军的帐篷非常特殊,是驻地规定的吗?”
“将军的营帐是统帅规制的——曾经的布维尔中将也住在这种帐篷里,喀琉斯将军到来以后,中将就失去了继续使用它的资格。不过旧驻地那边也拖了很久,才在前段时间把它送过来……”
诺索克说完,有些忐忑地问:“它有什么问题吗,圣女阁下?”
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
但是苏娜不敢确定。
她的猜想太过于惊世骇俗,并且缺乏足够有力的证据支撑,一旦贸然说出,很有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这里是边境驻地,不是塞勒村教堂,圣女这个宗教身份远远不如骑士剑来得有用。
何况,喀琉斯将军还在昏迷之中,她得谨慎些才行。
苏娜来到驻地的一部分目的是调查布维尔中将,另一部分目的是提醒喀琉斯将军小心驻地内部的叛徒——塞勒村的存亡与驻地内的权力变动息息相关,完全称得上牵一发而动全身。
“只是一些猜想。”
圣女的人设已经根深蒂固,年轻且一根筋的诺索克骑士完全没有起疑心,懵懂地点了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那么……”
苏娜的问题只开了个头,就被一道骤然传来的嚣张声音打断了:
“居然没有在哭鼻子吗,娇贵的小公子?”
来人是个差不多装扮的骑士,红色的肩带昭示着他驻地骑士的身份,不过这人的笑容十分夸张,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直直地向诺索克走来。
诺索克的拳头攥紧了。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哭到喀琉斯将军醒来呢。哦,当然了,就算到了墓碑前你也可以继续哭,这不影响什么。”来人恶劣地故意站在诺索克面前,仗着自己高出半个头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诺索克骑士:“啧啧,怎么,不怕将军先生死在你的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