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世清源宗覆灭后,大青牛独自留在招摇峰,秦庭宇常去看它,给它带去各种吃食。
每次他都嚎啕大哭,还絮絮叨叨说很多话,大青牛记不住,可它知道,秦庭宇怀念清源宗,怀念金家父子。
而现在,最怕麻烦的金珑玉也站出来帮秦庭宇。
001撕下嘴上的封条,叫道:“感动啊,这种纯洁的、伟大的友谊,深深地感动了本系统!”
七杀又贴回去。
秦庭宇也很感动,蹿过来要拉金珑玉的手,“珑玉兄,谢谢你!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珑玉兄!”
金珑玉打掉他爪子,同时后悔帮他。
没个正形,帮他干什么呀,就该让他受顿教训。
七杀叹口气,“庭宇兄,你有没有想过,这事儿如何收场?”
秦庭宇微怔,“什么意思?”
七杀:“婵娟姑娘来作证,说出真相,证明你是她的恩人,并非恶徒。然后呢?”
秦庭宇:“然后我的冤屈就洗清了!”
七杀无语,心说你是真没少宗主的格局。
001又撕封条,“嘿嘿,咱家小鱼儿也没有少宗主的格局,五十步笑一百步,不太好。”
七杀看看金珑玉,同样是清澈而愚蠢的目光。
......不得不承认,这次小智障说对了。
“庭宇兄,万一他们还是执意要带走婵娟姑娘呢?”
秦庭宇:“......不会这么不要脸罢?”
七杀反问,“天下宗很要脸?”
秦庭宇说不出话。
天下宗要脸,可他们常常让别人没脸!
若是证明了坏的是王牧,江海宗还让他们带走婵娟,传出去必成笑柄。
可若不让他们带走,江海宗扛得住天下宗么?
秦庭宇知道扛不住,脸色不由发白。
金珑玉没想这么深,但也看出不对,疑惑道:“七杀师妹,我做错了么?”
七杀一笑,“你没做错。”
信任朋友、帮助弱小、对抗强权,不能说是错。
拍拍秦庭宇的肩,“别怕。跟你说这些,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秦庭宇很无助,“那,那怎么办?”
若因此事给江海宗惹来灾祸,他就是江海宗的罪人!
可任由婵娟被欺负,他也愧对良心!
他修道这么多年,修的不是阿谀奉承、畏惧强权!
001嗤笑,“真是个圣父啊!”
七杀:“但我如果是婵娟,会很庆幸能遇上这么个圣父。”
001:“......那倒也是哦!”
七杀:“庭宇兄勿忧,一会儿我和钟离湫好好聊一聊。”
秦庭宇:“......聊什么?”
七杀微笑,“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秦庭宇狐疑,“他能听你的?”
七杀:“我会以德服人。”
001:“哼,小土包子,我家宿主大人的武德,就没人敢不服!”
说话间,婵娟拘谨地跟着传话的弟子走进厅中。
她身着蓝衣,眉眼清秀,虽不算十分美貌,倒也温婉可人。
见厅里有这么多宾客,行完礼就老老实实站着,不敢乱看。
秦山岭温声道,“婵娟,你与我儿庭宇如何相识,细细说来。”
他本不想对质,可金珑玉提出来了,他若不应,倒显得完全屈服于天下宗,没有半分骨气。
何况,他也不信天下宗会为了名女子就灭了江海宗,最多交恶。
那他没办法,只能去抱凌霄宗的大腿。
天下宗横行霸道,所忌者唯有凌霄宗。
“是!”
婵娟战战兢兢地开了口。
秦庭宇苦中作乐地想着,无论如何,至少能让大家知道我是好人。
谁知越听越不对。
婵娟描述的经过,和王牧所说一模一样!
全厅哗然。
此前,所有人信的都是秦庭宇,可婵娟亲口说强抢民女的是他。
金珑玉瞠目结舌,眼睛瞪得溜圆。
七杀:......
失敬了,原来这还是位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光想着她说真话怎么收场,就没想过她有可能说假话。
忆起方才还说如果自己是婵娟,会庆幸遇上秦庭宇,现在脸真疼。
被婵娟打的。
001喃喃道,“这女的咋这么坏?小鱼儿,可怜的小鱼儿,初出江湖就见识了人心的险恶!还有小秦,一片好心喂了狗!不,喂狗狗还叫两声,这女的反咬一口,好毒啊!”
秦庭宇差点气炸,“你!婵娟,你怎能信口开河忘恩负义?当时你都要跳楼了,是我救你回来的!”
如果不是她哭得太大声,太可怜,他都不会注意到。
婵娟的表情惊恐而委屈,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是跳楼,是,是和王公子闹,闹着玩儿!”
王牧得意道,“听见没?秦少宗主,我们闹着玩,是你煞风景!”
秦庭宇不理他,狠狠瞪着婵娟,似要看穿她的心肝脾肺肾。
婵娟悄悄缩到王牧身后。
像是惧怕秦庭宇会过去打她。
见她这副模样,秦庭宇更怒。
怒到极点,却觉意兴阑珊,忽而一笑,“婵娟姑娘,秦某祝你前程似锦。”
婵娟揉着手帕,扭扭捏捏地道:“少宗主,知错能改......”
秦庭宇笑着打断她的话,“我改你大爷,滚。”
1734 少宗主请你们有多远滚多远(23)
婵娟颠倒黑白,出乎秦山岭的预料,但江海宗因此而危机解除,不必与天下宗正面对上。
是件好事儿。
至于儿子的清白,了解他的人自会信他,秦山岭并不担心。
淡然道,“钟离公子,婵娟选了天下宗,带回去罢。”
婵娟悄悄抬头看了眼钟离湫,心里小鹿乱撞。
虽然没有秦庭宇俊俏,却更让她心动。
钟离湫看向秦庭宇:“秦少宗主,你不要婵娟?”
秦庭宇:“你说谁?污浊之物,不可污我耳!”
钟离湫:“我也不要。”
......这是何意?
婵娟呆住。
王牧觉得有点可惜,确认道:“您真不要?”
这女子很有小家碧玉的风情,大鱼大肉吃多了,不来点清粥小菜解解腻?
钟离湫悠然道:“嗯,不要。既然结识秦少宗主之前,她在踏歌楼卖唱,那便送回去罢,现在就送。”
王牧不敢不听,扯着婵娟就走。
婵娟含泪挣扎,“钟离公子,奴,奴愿伺候公子,您别赶我走!”
不是说钟离公子为她而来么?
怎地跟说好的不一样?
钟离湫听若未闻。
愿意伺候他的男男女女,能从江海宗排到天下宗,不缺这一个。
婵娟慌了,声音越来越凄厉,“钟离公子,不要抛下奴,奴会南越歌西域舞,奴会红袖添香嘘寒问暖......”
“聒噪!”
不等她说完,王牧就用禁言符封了她的嘴。
被拖到门口时,婵娟绝望地看向秦庭宇,祈求他发发慈悲。
秦庭宇平静地移开目光。
怎么着,还指望他再蠢一次?
对不起,就算你是天仙也不能,何况你还不是。
婵娟心知事不可为,流下两行清泪。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想往上爬而已。
那日在踏歌楼,王牧并未说明自己出身天下宗,更没说是为钟离公子选侍女,她自然要反抗。
反抗得那般激烈,也是知道江海宗少宗主就在楼上。
而且这位少宗主素有风流之名。
不出她所料,秦庭宇仗义出手,痛打王牧,将她救回江海宗。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秦庭宇竟然不收她为侍妾,只让她当外门弟子,每天侍弄草药,比卖唱还苦。
这根本不是她想过的日子!
可笑秦庭宇,以为帮了她天大的忙,每次见面,都是一副欣慰的恶心模样,还勉励她用心做事,早日升入内门。
她表面上感恩戴德,心里恨得滴血。
早知来江海宗受这种苦楚,她宁愿跟王公子走。
今日,前去传话的弟子转述了王牧和秦庭宇的不同说辞,让她小心应对,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钟离湫,天下宗宗主的亲孙儿!
等他父亲钟离珀上位,他就有很大可能成为少宗主!
诚然,他还有个兄弟钟离潭,可他是长公子,支持者最多!
秦庭宇虽也是少宗主,但江海宗如何能与天下宗相比,况且秦庭宇对她并无私情!
她想在江海宗熬出头,比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