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脸色不佳,今日既是休息,便回去好生歇着,右账房如今可是我的左膀右臂,若是累出个好歹来可就得不偿失了。玉景街上妙手医堂里的卢大夫最擅调理,似你这般气色三五日便可以调理得当,一会儿你便过去找他开药,一应花用便从公帐支出。”
说罢又略作沉吟,身子放松,双臂展放在扶手上,唇角微勾,眸中含笑 ,“我这书楼虽不算最大,但工钱伙食却是数一数二,只你一人气色不佳,倒叫人误会我这东家有意苛待了。”
东家礼贤下士,安若便没再拒绝,她现在虽然看起来瘦弱,但精气神却上佳,胃口虽还没恢复到从前,却也比前阵子用的多了,再加上她有意健身,没再继续消瘦就是好消息。
中药副作用虽小,但是药三分毒,为免刺激毒.瘾,大不了开了药不喝就是。
仙阆城中彩衣薄衫时,时已五月,安若也终于领到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份工钱,虽然只有一两,但在这里的普遍工钱里,已经算是白领阶层。
也许大半月前她的东家只是随口关怀,但安若却不能置若罔闻,便稍稍减淡了脸上伪装。
有事可做,日子也有奔头,忙碌起来毒.瘾带给她的负面消极已经极其轻微,胃口有意逐渐增加,又辅以强身,没有远虑近忧,没有负担枷锁,短短半月,她先前消瘦的面颊已经渐变充盈。
身形虽仍瘦,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病气却已全然不见,她气质沉静,便不似时下文人肤白,也自有一番叫人侧目的从容气度。
安若做的是账房,不必像书侍伙计一样天还未亮就早早上工,中午还能有一个半时辰小憩,到书楼闭门也才天际将黑,总的来说,一日下来也才忙不到四个时辰,上工便有工钱,有没有休息日便也无关紧要。
她无家人琐事,下工回去至睡前,至少两个时辰内无所事事,现在她精神与身体大好,便可以再寻份工做,既可攒钱,又可不叫自己有瑕乱想,有益戒断,还能更快融入于市井,可谓一举三得。
而租房总如无根浮萍,等再领四个月的工钱,彻底稳定下来,再添些补偿银就买个院子,到那时热夏已过,秋高气爽,搬家收拾也不至过于狼狈。
离开这一月多来,除先时曾与夏心偶然碰到,也未见有可疑生人出现,此前种种也都随着生活平静归于烟尘,
安若纵然再是谨慎聪颖,短时日内也无法将当地诸事了熟于心,自然不会知道她一人单独出现在此时,就已被地头蛇暗中盯上,更不知她能平安至今,则是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将于她不利的人与事悄无声息暗中解决。
也许是否极泰来,现在的生活顺利的像幸运加身,便连对面时不时瞥来的冷眼,阴阳怪气的话语,安若也当未闻,八风不动,平静从容的气度直教对面人看得心头火起。
账房里的布局,除书桌柜子摆置古香古色,空间大些,屋中燃着提神冷香,大开的门窗外空气清新鸟语花香,与后世的办公室没太大差别,却宜人数倍。
安若的书桌背对屋门,又恰临着窗,明媚的日光尽情照耀下来,将她那张淡黄的脸照得朦胧发光,配着那淡定沉着的眉眼,平白将普通的仅能算得上清秀的脸,变出几分不同寻常的贵气。
贵气?
一个黑瘦的穷小子身上会有贵气,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刘账房从那一瞬怔忪中猛然回神,心中愤懑,但说出的话却不自觉少了悭吝,“右账房这一门算账的独门秘籍,声名远播力压仙阆账行,你虽来时尚浅,但到底共事一场,便提前先祝右账房到了元京也崭露头角,风靡全城。”
元京?
安若笔下一顿,抬眼看他,“刘账房这话何意?”
可刘账房却只复杂的笑了下便低头做事。
安若不在意他的阴阳怪语,但他刚才话中说祝自己去元京的话却让她眉头微皱,她现在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没有意外的话,她是想要在这里平静渡过很长一段时间的,
无涯书楼总部设在元京她知道,也听说了这位巧合跟她同姓的东家出自元京大家,每年除固定时间去各地书楼巡查,待的最多的地方便是仙阆与元京两地,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安若凝眉看着他,有心想问,但以她二人算不上友好的同事关系,他又刻意如此含混,想也知问了也是白问。
安若左思右想也毫无头绪,且这事不过他一人之言,她实在不必因或是空穴来风之事乱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