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有何求?”
安若也只听说过一些官员自证其身的信物名称,并不曾真的见过,自也无法确定真假,但面上却不露怯,再见他神情不似作假心下微松,
沉吟片刻,忽地眸光微亮,但随即又打消念头,他看似有求必应,是因为她的要求无关痛痒,若她所提碰到了他的底线,那么等待她的就不是功成身退,恐是过河拆桥了。
最关键的,是她并没有可以让他一再妥协的价值。
“尊驾知我所遇不幸,唯愿平安顺遂,别无所求。”
宗渊自看出她方才心有旁念,但他对她已是额外优容纡尊降贵,她既是不提,他自不会再劝。
一个平安而已,自然应她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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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面谈后,安若再未主动提及拜见那位钦差大人,或过问案情进展,仅是抵抗毒.瘾已耗尽了她全部心力,
安若本以为以她的意志力,定能战胜克服,可想象与现实的差别犹如天堑。仅是经历两个日夜,她却似觉煎熬两年,
身体与精神时刻处于渴求不满之中,且一是强过一时,一日盛过一日,扰得她心烦气躁,无缘由便想要发怒破坏,吃不下,喝不下,睡不着,身体缺失能量供给,得不到充分的休息,大脑又叫嚣着不满足,如此恶性循环,其中折磨痛苦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若非喜讯突来,如同甘霖泽被,精神大振,安若都不敢想象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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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已至,衣衫渐轻,安若坐在窗边椅上,背脊似是被紧紧粘连挺直僵硬,十指指甲被修剪的圆润漂亮放在膝上,一点一点攥紧,一点一点用力,尖锐的痛感袭向脑海,她竟有种自虐般的痛快,
想要再痛一些,更痛一些。
安若猛地闭了闭眼靠近车窗,深吸了下车外清风,转过头,黑亮的双眼在窗外透亮的日光下更显晶莹透润:“说来失礼,这两日承蒙大人照料,一直未与大人互换姓名,我姓右,名茁,不知能否有幸得闻大人尊名?”
她很安静,沉得住气,但马车空间有限,只有二人同车,彼此有些动静自能轻易被对方知悉,
今日一见她,宗渊便明显看出她的气色比前日更差了些,便连那双黑亮坚毅的双眼也多了难以掩盖的疲色,
其实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随时都有可能失控失态,应如陈呈所说待在屋中不与外人接触为上,但她能坚持到现在,没露丑态,没有疯癫,能够自控,保留清明,可见他们从前所知一味隔离存在弊端,当然也不排除是她意志极坚,且有妙法之故。
“原州。”
将火铳放入盒中,宗渊看向她,见她脸颊颈上盈光点点,整个人如玉兰承露,颤颤巍巍不胜娇怯,再见她双手紧攥,膝裙褶皱足踝微露,黑亮双眼却专注看他,知她此刻主动意在分神转移,便又将火铳重新拿起,淡笑问她:“前日仓促,难得今日你我悠闲雅兴,右姑娘可否一谈这火铳木仓你是从何处得知?”
能有人说话分散注意力自是再好不过,安若轻润了下发白的唇,极轻短笑了下:“天下太平,万邦来朝,时常有见海外之人带本土之物来到辰朝易物买卖,曾有幸见金发碧眼的海外人士腰携此物高谈阔论,之前无知卖弄,对那位大人有所不敬,还望原大人与那位大人,海涵见谅。”
说谎,
海外番邦是常有往来辰朝,但异族人踏入国土之时,便会先被当地官府带去登记验身,每一样物品必要经过多重严格拆除检用,排除一切明面暗中危机方才可准许现于街市。
如火铳木仓这等新奇利器,是从根本上就杜绝现于民间,便是带此物入朝的异邦之人,也必在当时便被扣下,遂,在辰朝国土之上,她不可能见过。
除非,她来自海外,或者,她去过。
第12章
宗渊不动声色,优雅颌首:“无关见谅,实话而已。只我本以为右姑娘经此无妄之灾果真如当晚愤慨之言那般,对我朝律法治下心寒失望,不想姑娘心胸开阔,雅量海深。”
后转而说道:“听陈呈说右姑娘不用施针,也不服药,是为何故?”
一听此话,安乐便蓦觉浑身发痒,再次润了润干涸的唇,忽觉口渴,手指轻颤着握住桌上已经放凉的茶杯,另一手托在下方稳固,闭了闭眼深吸口气一饮而尽,
“施针并不解症,只是将症状暂时遏制,等到针效过后,瘾症依旧复发,它只能作为亟需时饮鸩止渴之用,而且若是经常施针,我怕也会跟这药瘾一样对施针止症产生依赖。被关在红宵阁时我曾听里面的人说过,这药除了会让人成瘾,短时内并不会造成致命伤害,且我症状不重,只要不再接触,慢慢自愈即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