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被至亲背叛受牢狱之灾,她也不敢肯定他是否如看起来那般并未被仇恨迷眼,眼下亲口听他说出,亲见他神情隐忍愧痛半点不见违心,方真正的放下心来,
一个重视妻儿之人,其德行必然不会太差,责任感更优于常人,这样的人,才正是她需要的。
“若寻到你欲如何,寻不到又如何?日后欲如何?”
安若不会因他的遭遇轻信他的为人,也不会因他坐牢便以偏见视之,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而已。
若无以重要之事托付,绝不会有此下问,程无纠心中大定,他站起身,长施一揖,道:“程某如今身无长物,又背负丑名,唯能以区区经商之才以报贵人大恩!若寻到妻儿,程某势必要将妻儿接到身边妥善照顾,若寻不到,但无噩耗传来,程某便会一直寻下去。时至今日,程某仍初心未变,与人诚信为善,然经此遭遇,程某也悟得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故,待报得恩人大恩,得恩人准许,程某欲返回南江,了结恩怨。”
说到此处,他忽地撩袍跪下:“程某知自己欠贵人多矣,愿当牛做马为恩人效力,但却还欲厚着脸皮再请恩人一助,助程某早日寻得妻儿下落!”
此次安若未再避开,虽被人跪着仍无法习惯,但若不受着,恐此人心中难安。
“我已托人前往南江打听程夫人与公子小姐的下落,程老板放心,”
程无纠顿时大震,猛地抬起头,当下天光明亮,上首女子沐光而坐,他看不清她的样貌,只看到她浑身似闪着光般神圣。即便有所图谋,但能为他一坐过牢,且一无所有之如此费心,他如何不该全力报答?!
半直的背心甘情愿深深俯下,声音里含着哽咽的沙哑,“程某,谢恩人,万死不辞!”
人是那人授意所放,妻儿亦是以一月之期换来,
安若本有意请陆优优的行行顺便打听,但一则行行毕竟资历尚浅,且到南江又是外来户,恐因此而招致麻烦,再则一事不烦二主,既可快速寻人,亦免去被人记恨之患。
“程老板快请起,我亦是请人帮忙,实际助你的另有其人,只不便告之,”
程无纠没再多言,但他心中清楚,一切看似她并无插手,但若无她的属意,便无后续之事,遂归根结底,仍是恩在于她。
仅是为他能为所用,安若便先兑减了两个月,仅剩六个月,势必只能成功,不可失败。
“我只需程老板做一件事,以我之名,快无上限,慢则五个月内,立足京都,得银需得足够买下一座三进院落,并有存银一千。我能给你的只有一千两起始金,不会问你怎么做,做什么。但唯有一点,必不可触犯律法,待时日到时,自由也你,你所创下的一切也归你。在此期间若寻得程老板妻儿,其安危我会全权负责,至于日后恩怨,则由你自己决定。”
虽是以她之名,可听其意并无露面人前之意,且五月期到,生意与人脉便全归自己,这与送他东山再起有何区别?
程无纠胸中激荡,铭感五内,躬身领命:“谢姑娘,程某,必不负所托!”
第68章
安若既放手程无自行行事, 便不会中途干扰,她只是以求学之心旁观他寻了旧日关系,只用了三日便得了一间主街转让的店铺, 再一日找齐伙计,店铺更装改换门头, 至开门迎客, 共用时五日。
有先前含冤入狱提前释放的热议, 及前南江首富的名头在, 他又特意借此大肆宣扬, 接收的店铺本就附带货物, 也不知他又从何处觅得珍物, 遂甫一开门便宾客爆满, 日进斗金,
安若未曾插手他每一步决定,却未落下他的每一步,她所做的, 仅是应他所请,取了个区别于此间,不甚归整,甚可说不伦不类, 但实特立独行,极为醒目的店名,以及将后世成熟的营销手段借鉴与他,
虽是亲眼见证高楼平地起, 却在看到他当日送来的账本后, 便是而今所赚仍不抵赁铺所欠,但仅此一日堪称巨额的流水, 仍惊叹其不愧为经商奇才。
而从他一并送来的后续章程来看,即便当下百姓因好奇而络绎不绝的购买力淡去,慢则四月,快则三个月,必可以完成她的要求。如此,安若仅是为招揽他便兑减了两月期限而提起的心,终可以放下大半。
也是此时,安若方恍然注意到,近来他虽日日会抽出时间来陪,却不知何时起总是未待多久便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