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涯丢下手中的镊子,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秦公子欠我的钱便结一下吧。”
“什么钱?”
“你受伤这几天的客栈钱,药钱,饭钱,还有你之前答应过的,不管财宝还是地位,随我要。”
秦沧脑瓜子都被气得嗡嗡的。
好你个贼人,不仅骗我感情,还要抢我钱!
他道:“那玉镯子,你直接拿去当了,顶级白玉,少不了你的!”
白涯手一伸,把手腕直接递到秦沧面前:“那你把它褪下来。”
“个破镯子都褪不下来,没这个本事别来骗......嗯?”
他抓住白涯的手腕,爪子扒拉了两下,没扒拉下来。
秦沧仔细一看,这镯子似乎比他送出去的时候小了一圈,正正好卡在白涯的手腕上。
他懵了,这什么意思?
当年这镯子虽然是国师送给他的,但制作过程中还是滴了他自己的心头血,可谓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因此这镯子算是有几分灵性,秦沧自己戴那镯子的时候,也是不多半分,刚好卡在腕骨上。
现在......这镯子就这么认了白涯当主人?
秦沧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和那镯子大眼瞪小眼:......臣等正欲苦战,陛下何故先降?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白涯,又瞥了一眼镯子,咳嗽了一声:“既然如此,你就跟我回清水河镇,找陈老将军去,至于现在嘛......”
秦沧往床上一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白涯:“......”
他冷冷一笑:“小侯爷真是能屈能伸。”
他说罢,转头离开了房间。
秦沧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撑着床板坐起来,对这窗外大叹一口气。
这镯子好歹有他的心头血,也不是给谁都认主的,至少白涯对他并无恶意,才配被这镯子护一次命。
要是不论他骗人感情,其实人家也没做什么害他的事,反而还不顾性命危险,回来救了他。
是个好人,可惜就可惜在是个好男人。
接下来两天,白涯倒也没真丢下秦沧一走了之,而是一路跟着他,把他带回清水河镇。
他雇了两个大汉来给秦沧当随从,自己单独坐另一辆马车,那俩大汉粗手粗脚,每天都得让他的脑袋在马车框上磕两回。
这也就罢了,还能凑活。
棘手的是换药。
他想着快点回到清水河镇,因此也不便去找医馆,自从白涯不给他换药之后,这活儿就得他自己动手。
马车赶了一大早的路,正在驿道边歇息,秦沧便趁此时机给自己换药。
他歪靠在垫子上,咬着上衣,把纱布一层层掀开。
纱布上的药膏粘着伤口,被带下来疼得他抽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国师他们放血放惯了,好几天了,这伤口长得非常不结实,稍微动作大了还是会往外渗血。
秦沧啧了一声,非常勤俭持家地拿了个小杯子在旁边接着,决定保存起来,下次还能让国师少放点。
他一通折腾,连外面叫他吃饭也没听见。
俩大汉不敢随意掀他车帘,交了两声没应答,找白涯求助去了。
秦沧刚掐着小镊子往创口处抹膏药,猛地门帘被掀开,吓得他差点没把镊子戳进去。
他怒目而视:“干嘛?”
白涯目光下移,皱了下眉:“这时候换药?”
说的什么废话,秦沧翻了个白眼,没打算理他。
“换好了出来吃饭。”
“哦,那给我用食盒装俩肉,我一时半会儿弄不好。”
白涯放下帘帐转头又出去了。
没半刻,帘帐呼啦一下又被掀开,灌进来一阵冷风。
秦沧正要发作,白涯抢先一步坐在他旁边:“镊子给我。”
“怎么,你要给我换?”
白涯似乎很不耐烦:“不然呢?”
秦沧瞅了他一会儿,慢吞吞地把镊子递过去:“怎么,今天想发善心?”
白涯身为“胡姑娘”那会儿,是万万没想到秦沧这张嘴能这么讨人嫌的。
他冷着脸:“我怕你把自己戳死。”
秦沧宽慰他:“这倒不担心,我能活到二十呢。”
白涯瞥了他一眼,不知为何轻轻笑了一下:“那你最好坚持活到二十。”
他手法确实要比秦沧好上不少,甚至可以说比秦沧遇上过的绝大多数医师都要轻柔。
只要别老想着伤口,一通换下来竟然也没有太大的痛感。
别想伤口,他那没事儿干的脑袋又琢磨起别的事儿。
他盯着白涯的侧脸神游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哎,虽然你欺骗了我的感情,但咱们也算同生共死过了,好歹有几分情谊吧?”
白涯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秦沧道:“我这个玉镯子既然认了你,说明你......嗯,心里有我,这话好像不能这么说,不过你懂我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