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必担心。”秦沧四平八稳地啃了一口梨,心道这屋里三人一兽,你是最正常的一个。
少年浑然不觉,还在为欺骗了救命恩人而愧疚,又行一礼,说皇帝被妖僧迷惑,宠溺贵妃之子,贵妃还想除掉他,所以他才被追杀。
他文绉绉地又说一通,大意是觉得秦沧法力高强,让他破除妖僧诡计,救朝堂于水火。
秦沧近年来想起不少以前的记忆,他曾经生在皇家的时候也不少,倒不是不懂。
只是山里呆太久,乍一听这么一大串,脑瓜子嗡嗡响。
秦沧摆摆手:“我就一山野布衣,干不了这个活。”
少年一叩首:“妖僧蛊惑父皇在全国建大佛金身,伙同朝臣压榨百姓,借机敛财,我请先生出山并非为了皇位,是想请先生救这可怜百姓。”
秦沧被他这一声声先生喊的眼皮直跳,少年眼含热泪,巴巴地望着他:“秦大哥!”
白涯在旁边听到,笑了笑,看向秦沧。
他了解秦沧,别人一叫哥哥他就心软。
秦沧果然一脸牙疼,思索半天,对他摆摆手:“起来吧,我想个办法帮帮你。”
他先让少年去休息,问白涯:“你怎么想?”
白涯没意见:“我都随你,想去便去。”
秦沧知道他向来如此,也不介意,想了想道:“百姓受苦,我也不愿知道了还不帮忙,只是我这身份,怕一帮反倒帮出岔子。”
他是龙神的神魂,又是受轮回祝愿而转生,对世间颇有些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联系,更别提跑到皇权中心去搅弄风云。
秦沧思来想去,觉得教一教太子应对之法即可,至于是成是败,便看他自己造化。
他把这想法和太子一说,少年立刻又给他行个大礼:“先生愿意收我为徒,入东宫当太傅,是孤之幸。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秦沧捂着耳朵把他拎起来:“算我求你,好好说话。”
他莫名其妙混了个太子太傅当,本着干一行爱一行的态度,带着白涯去了皇宫。
反正俩人的身份是世外高人,也没人对他们多限制什么,他俩在皇宫住着,秦沧没事就带着他去京城找乐子,听曲看戏玩的乐不思蜀。
太子也没劳烦他入朝堂,只是每日跑来点卯,秦沧心情好便给他讲讲自己朝堂生存经验,犯懒就把人丢给白涯,教他点算卦武术让他自己练着。
这太子竟也争气,没个一年半载的,竟真的平了祸乱,老皇帝退位,他便登基成了新帝。
秦沧这下又高一级,莫名其妙当了回帝王师。
他在京城玩够了,带着白涯辞别李承年。
李承年又可怜巴巴望着他:“师父,你们又要归隐山林了吗,我还能再见到你们吗?”
秦沧丢给他一个海螺:“你要是特别想见我,就吹这个,只能用一次。”
那海螺被珍藏在御书房的暗格里,直到近两百年后才被吹响。
秦沧和白涯从雪山赶过来,看见几个陌生脸孔,他想了半天才从记忆里把李承年刨出来,仔细端详片刻,发现拿海螺的那个小孩儿和李承年有些相像。
小孩儿仰头看他们,道:“传说吹响曾祖父的海螺,会有两位仙人降临,一位鎏金双眼,一位白衣胜雪,可向他们求助。”
这都什么跟什么——秦沧腹诽。
上一次他还是世外高人,这回直接成仙人了,再来一次,恐怕要传讹成千年的王八降临。
尽管如此,他还是咳嗽两声,正经道:“你想让我们帮你什么?”
小孩儿道:“曾祖父写过,兵马朝臣易得,帝王良师难寻,你们——”
他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面向秦沧道:“仙人哥哥,能不能做我的老师?”
秦沧看他小大人的样子,笑道:“谁教你叫我哥哥,差了辈儿了。”
小孩正色道:“曾祖父写的。”
秦沧:“……”
能不能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上写!
他围着小孩儿打量了一圈,挥挥手:“你随便叫我师父或者老师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白涯一脸我就知道,秦沧啧了一声:“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都是小孩儿,管他呢。”
他后来教着教着,来了兴趣。这世间有大动静,他就出去看看,顺便捡一两个学生。
白涯不解,秦沧道:“山川风景百年不变,但这人间的小孩一茬接一茬,多新鲜呐。”
“……小孩儿好玩吧?”
秦沧高深莫测地摆摆手:“怎么这么说我,寓教于乐,岂不妙哉。”
白涯想起曾经被他□□的大小动物,心道秦沧喜欢捡东西的毛病确实一直没变。
话说回来——幸好自己是被他捡走的第一个。
不知是真有机缘,还是巧合,他的学生一个二个都能称上一代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