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太婆不会是和他们看上同一块地方了吧!
此时再跑必会暴露,秦沧一手抱起小黑,一手扶着大石头,慢慢地贴着石壁往侧面挪动。
不过一会儿,两人终于挪到另一面。
下一刻,就听见老太婆气喘吁吁地往石头上一靠:“好了好了,这下藏好了。”
他和白杨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一句脏话。
钱易和胡姑娘没法过来,只能躲在更远处,秦沧不放心,眼神时不时就往胡姑娘那边看。
看着看着,突然被他察觉出不对劲来。
目之所及的远处,一人高的冬苇草细细簌簌地摆动着,那声音由远及近,干枯地东苇草渐次伏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穿行。
那声音并不从一出来,而是以河岸为中心,从四面八方慢慢靠近。
若是能从天上看,就仿佛几条巨大的蛇匍匐在茫茫苇草中,慢慢滑向河岸一般。
老太婆倒气的声音放轻了,胡姑娘和钱易也隐去了身形。
秦沧屏息凝神,注视着冬苇草的尽头。
一声清脆地铃铛声响起,一顶红色花轿被抬出了冬苇草。
紧接着,剩余四顶花轿也出现在眼前。
抬轿的人穿着黑衣,脸上蒙起,周围并没有寻常新娘出嫁那般奏乐的人,黑衣人目不斜视,走得迅速而稳当。
寒月还未落下 ,在朦胧月光映照的河岸边,五顶鲜红的花轿像黑蛇头顶艳丽的毒斑,缓缓向渔船汇聚。
不详的空气中,只有脚步和碎石子的摩擦声。
黑衣人似乎没有发现他们,逐渐向大石头靠近。秦沧一双眼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几乎听不见他的呼吸声。
就在黑衣人与大石头擦肩而过,快要离开的那一刻,老神婆那一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她竟然跟在最后一个黑衣人身后,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送亲队伍。
秦沧满脸震惊,他转头看了一眼白杨,又看了一眼送亲队伍。
这老神婆自称媒婆,不知道为什么,却似乎本来不该在这个队伍中,而是悄悄混了进去。
估计今夜他们就要启程,机不可失,犹豫的时间只有一秒,秦沧一咬牙,把夜行衣的兜帽往头上一蒙,也跟了上去。
他想偷偷看一眼后面胡姑娘他们的反应,后背传来一阵触感,有人在他背上一笔一划地写道:勿回头。
白杨的后背就在他前面,秦沧头皮发麻,梗着脖子,伸手向后挥舞,突然间手被另一只微量的手抓住。
那个人在他的手心,慢慢又写了一个”胡”字。
胡姑娘!
她怎么能跟上来的?
钱易在不在?
纵使心里万般疑惑,但秦沧是个很听劝的人,回握了一下胡姑娘的手,摆出黑衣人一般的姿态,同样目不斜视地向渔船走去。
花轿在渔船面前停住了,几个黑衣人沉默而迅速地掀开轿门,将身着华服的女子抱出来。
那些女子身上穿的衣服很像跳月节的礼服,白杨的夜行衣下,露出来同样的一角。
两艘渔船上亮起灯,秦沧偷偷瞥了一眼,渔船四周的围栏上也有和花轿同样花纹的铃铛。
人面蛇身,水草缠绕,串在风中发出一阵阵轻灵的声响。
女子们分别被送往两个渔船,秦沧跟的着白杨,白杨跟着老神婆,进了第二艘船,这艘船上似乎只有两位祭品。
船舱闭合后,四周一片漆黑,所有人盘腿坐在黑暗里,既不点灯,也不交谈。
秦沧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砰砰直跳,外面传来沉重的起锚声,船身轻微晃动,发出木头的声响,过了不久,渔船似乎已经行驶到了水面上。
好在上船的几人都挨在一起,可以相互在手心上写字传话。
白杨写道:等
秦沧:钱易呢
胡姑娘:小船接应
他还想问胡姑娘为什么会和钱易一会儿来,又是怎么跟上来的,但是怕动作太多会被发现,于是只是在她手心写道:跟着我,别害怕。
胡姑娘没回音,秦沧手试探性地没把手收回去,胡姑娘竟也没拒绝,任由他握着。
过了没一会儿,规律地摇晃感减缓了下来,货舱吱呀了一声,漆黑的天花板上泄出来一丝朦胧的灯光,紧接着仓顶上的出口被抬起,秦沧眯起眼睛,藏在兜帽里的眼睛悄悄向上看,一架木梯从上方放下来,紧接着又是一阵摇铃声。
这铃声并不如之前一般空灵,反而有些刺耳,他的脑袋却仿佛猛然清醒了一般。
周遭的黑衣人有人咳嗽了几声,有人打了个喷嚏,开始活动筋骨。
有人蹲在木梯尽头,沉声冲下面道:”上来,准备祭祀。“
白杨率先混进爬梯子的队列中,秦沧和胡姑娘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