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沧挣脱出来,握着他的肩膀,和白涯对视:“你为何执着要让我修道?”
“当年你让我等你……两次……”
白涯说不下去了,只是执拗的看着秦沧。
狐狸不像龙族,不好功名也很少思考什么天地大义,他没有能放下一切的圣心,只知道若是不想秦沧走,就求他留下来。
秦沧看着他的眼睛,额角一阵刺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
光阴的碎片被白涯的灼灼目光照亮。
他鎏金眼瞳毫无预兆地掉下一滴泪来。
秦沧看着那滴眼泪,呆住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
白涯指尖流出灵力,包裹着那滴眼泪,低声道:“你为我哭了。”
他闭上眼睛,似悲似喜,把那滴眼泪攥在手心。
秦沧看不下去了,他大病初愈,身上难受,心里更酸涩,对白涯道:“修道的事,我想想,好不好?”
“好。” 白涯点了点头,准备退出房间,秦沧一把拉住他:“以后……就留下来睡吧。”
10
“手抬起来一点。”白涯对秦沧道。
他们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秦沧手腕下面垫着个软垫,腕子上套着一个未成形的玉镯。
下午的阳光昏黄,照在白涯一身白衣上,让他也少了几分清冷。
秦沧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我说你这镯子是非要套在我手上打磨不可吗?我可从没听过哪家工匠是这样打镯子的。“
白涯道:“这个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这里头有我心头精血,可以替你挡掉一劫。”
不知怎么的,秦沧有几分恍惚。他甩了甩脑袋,问道:“你这镯子还要打磨几天才能好?”
“十天。”
“十天?”秦沧瞪眼:“那我这次打渔怎么办?你跟着我去?”
白涯抿了抿唇:“你留下来。”
“你真是……”秦沧眯起眼睛看他:“你故意的吧?”
白涯抬眼,认真道:“你想要多少鱼都可以,我帮你弄来。”
“……“听听,这说得什么话?
“……说得好像大海是你家似的。”秦沧小声念叨。
白涯听见,抬起眼睛看他一样,笑了一下。
“好了好了,”秦沧瞥他一眼,伸直了腿往椅背上一躺:“不去就不去了。”
他歪头看自己的手腕:“只是这镯子……我俩就这么整天坐这啊?”
白涯点头:“你若是无聊,我给你拿些话本来。”
秦沧哼了一声:“什么镯子,我看你是给我打了一副铐子。”
白涯手指摩挲了温热的玉,头也没抬地笑了一下:“也不错。”
11
白涯在秦沧家住了下来,为表谢意,他将家宅修缮了一番。
以前后院那块无人打理,白涯便在院子里种了一棵桃花树。
他种得上心,浇水松土从不落下,秦沧奇怪道:“以你的法力,随便挥挥手它也能养活,何必这么费心费力?”
白涯道:“那还有什么意思呢?这世间的事,也鲜少有我做不到的。”
秦沧感慨:“那你们修炼到这个份上,岂不是很无聊?黑龙曾经也能活很久,他都在做什么?”
白涯笑了笑:“他很忙的,有时候几百年也不见人影。”
“忙什么呢?”
“忙着打这个打那个,总也闲不下来。”
秦沧不知为何一阵尴尬,下意识找补道:“或许是世间欠揍之人太多呢,哈哈。”
12
年末的时候,秦家港意外地下了一场大雪。
这地方本来并不在北边,几十年难得有一次大雪,细雪薄薄地给港口妆了一层白色,街道上都是早起看雪的人。
秦沧拉开房门,惊喜地呼出一口白气:“白涯!你种的桃花开了!“
这桃花树不仅长得很快,甚至开花时间也不同往常。
他跑到树下抬起头仰头看,冷风一吹,细雪和着花瓣落在他鼻尖上,冰冰凉凉。
他问道:“这是何种桃花,我从未听说过。”
白涯慢悠悠地踱步过去,捻起他发梢上的一点花瓣,和他一起仰头看:“这是狐族神山上的桃花,后来狐族搬去了涂山,便很少种了。”
“你想家了吗?”秦沧转过头来看他:“不对,你们狐狸也会聚在一起过年吗?“
“早些年不会,如今在人间呆久了,也会凑个热闹。“
他又道:“在涂山建立之前我便已经很少回狐族了。”
白涯摸着桃花树的树干:“当年狐族雪山上有一片桃花林,族中长老们会酿酒,年轻的狐狸会互赠桃花枝。“
秦沧问道:“说了这么多,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白涯突然转过头来看他:“你想去吗?”
秦沧心里也颇有好奇,问道:“那雪山在何处?远吗?要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