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疯似的撞开要带她去见拓拔烨的太监,冲到谈宝璐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哭道:“惠妃娘娘,王妃娘娘,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谈宝璐被几乎是从天而降的宝夫人吓了一跳,她微微怔,忙问询:“是怎么回事?”
那太监只得答:“今日宴后拓拔大人请求陛下将宝夫人赏赐给他,陛下同意了,正要将人给送过去。”
谈宝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赫东延竟然胆小如鼠到这班地步。
宝夫人见谈宝璐有心软的迹象,便立马向她膝行了过去,哭诉道:“求王妃娘娘救救我,现在只有王妃娘娘能救我的命了!”
看着宝夫人梨花带雨的面庞,谈宝璐沉默片刻。
她对宝夫人的感情有些复杂。
上一世她的生命中并没有宝夫人这个人的存在。
她的出现是这一世的一个变数。
方月华和惠妃现在已经逐渐偏离上一世的轨道,不再溺在后宫这滩臭水里。可是宝夫人还在中间浮浮沉沉。她总归是于心不忍,想再帮一个。
“宝夫人就留在我这里。”谈宝璐徐徐开口道。
“这……”太监们面露难色。
谈宝璐讨要宝夫人可跟方才讨要舞女不同,舞女们只是一个物件,要了就要了。但宝夫人是拓拔烨点名向赫东延讨的,而赫东延也许了。她再要过去,可是在跟赫东延和拓拔烨同时抢人。
可谈宝璐如今身份又是武烈王妃,背后的那个岑迦南他们更不敢得罪。
两头都不是省油的灯,真让人进退两难。
惠妃向谈宝璐侧目,道:“我有话跟你说。”
谈宝璐点点头,随惠妃到一旁说话。
惠妃怀里抱着被方月华救下来的狸奴,先是冷笑了一声,道:“如果方月华今晚在这儿,定要将你骂个狗血淋头。”
谈宝璐非常清楚惠妃为何在此时提起了方月华,轻轻抿了抿嘴唇。
惠妃继续道:“当初方月华得势,宝夫人在她身边跟条哈皮狗似的,撵都撵不走,结果方月华倒霉后,你可在冷宫里瞧她来过一次?一次都没有!”
谈宝璐默了半晌道:“宝夫人她的确忘恩负义,但她忘恩负义,该有自己的报应,不至于被送给乌兹人糟蹋。”
惠妃瞪了谈宝璐半晌,一跺脚,唾道:“整日救阿猫,救阿狗,总有一天会救到一条蛇!”
惠妃徐敏儿刀子嘴,豆腐心,她纵然不屑宝夫人的人品,但也不想看到宝夫人被那群野蛮人玩死。
她瞪完了谈宝璐,又轻蔑地瞟了宝夫人一眼,深吸口气,妥协道:“就说宝夫人同我跟武烈王妃一同喝茶了。”
她有意将自己的名字也加了进来。
单谈宝璐一个亦或惠妃一个,难将这事扛下来,两人一同出面,谈宝璐背后是岑迦南撑腰,惠妃背后是徐家撑腰,饶是赫东延想发火也要再掂量掂量。
“惠妃娘娘,奴才空手回去,是要领罚的。”太监愁眉不展道。
惠妃趾高气昂道:“哪个罚你们?你们干爹徐玉?他若要罚你,就说是我要的人,让他来罚我。”
见惠妃将话说到了这地步,几个太监们只得垂头丧气地退去。
宝夫人忙表现出千恩万谢,“惠妃娘娘,王妃娘娘,救命之恩臣妾无以回报……”
惠妃冷冰冰地睨了宝夫人一眼,轻轻抚了一把怀中花纹狸奴的毛,道:“报恩本宫就不奢求,你在背后少捅本宫我两刀,就算本宫今日救你积了福德。”
谈宝璐瞧了一眼宝夫人衣不蔽体的里衣,在寒风中冻得香肩直抖,便又吩咐宫女给宝夫人拿件披风,随惠妃一同去到了偏殿里小坐。
*
拓跋烨歇脚的宫殿那头,拓拔烨几名下属正喝酒取乐,各自怀中搂抱着一名几乎赤.裸的曼妙美人,用乌兹语大肆辱骂:“大晋人真是没骨头,自己的女人被抢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让我们伟大的首领向大晋的美人证明,什么才叫真男人!”
哄堂大笑之中,低俗下作的话语此起彼伏。
拓拔烨在席间却没喝酒,而是在用一把灵巧的小刀,雕琢着一块玉石。
大晋人迂腐愚笨软弱,但他们却在文艺上有着如此有造诣。他们用那没有肌肉、羸弱的手指,在坚硬的玉石上,雕刻出了绚烂多姿的宇宙,多么奇妙。
刀锋偏移,玉石上的文竹叶片应声折作了两断。
拓拔烨轻快地叹了口气,然后笑了起来。
他缓缓攥紧了手掌,方才那雕刻块失败的玉石,在他的掌心化作一捧清灰。
既然得不到,那毁掉就是了。
乌兹人叫嚣了大半夜,一群低眉顺眼的大晋太监哆哆嗦嗦地上殿来。
“怎么只有你们这几个不男不女的?你们大晋的妃子呢?”乌兹人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