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宝璐从怀中掏出了万事通给她的金疮药,她的手指在颤抖,白瓶一掏出来就滚到了地上,倒出一地白色粉末。
非常可惜,蝎子粉被她浪费掉了。
所以现在只能用金疮药虚张声势,反正孟非谌并不知道这只药瓶里装的是什么。
她镇定自若地说:“姑娘家出门在外,总要有点东西傍身。你刚刚进门之前,我就在茶杯里下了毒,原以为是你那两个下属会喝,没想到你自己喝了。”
孟非谌心中果然生疑,他尝试着在体内运气,内里在筋脉之间畅通无阻。
谈宝璐说:“此毒不会马上发作,但当它发作起来,你会痛不欲生。如果想要解药,就快点放了我。”
孟非谌又看了她许久,大笑着说:“谈家三姑娘,谈宝璐,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要不你还是别跟着岑迦南,跟着我吧。”
他抓着她的手腕便往怀中拖,谈宝璐面色发白,扬手就是一巴掌,“混账。”
孟非谌从中间截住了她的手,又是一阵大笑,他对属下说道:“再去传话给岑迦南,只要他敢上山,我就将她女人的手指砍下来。给我我要的东西,晚一个时辰,我砍她一根手指。”
“这么漂亮的手,砍了多可惜呀。”
话被传了下去,不一时,他们等来的是山脚下火光冲天。
孟非谌的下属连滚带爬地滚了回来,大哭道:“那个阎王上来了,他在放火烧山。”
“烧山?”饶是孟非谌都大吃了一惊。
一边放火烧山,一边亲自上山,他是连自己的后路都给断绝了。
“岑迦南真是个疯子……”孟非谌双目圆瞪,后牙槽发出牙齿咬碎的声音。
在战场上,他低估了这个男人的高瞻远瞩;现在,他又再一次低估了这个男人的疯狂。
他宁愿烧光了这座山,与他,还有他的女人同归于尽,也不会退半步满足他那一点点可怜的要求。
“走!”孟非谌眼色血红的抱着谈宝璐翻身上马。
下山的路被断了,他就带着谈宝璐往山顶上跑。
耳边是呼啸的风,几乎能闻到身后枯叶烧焦的味道。
谈宝璐刚闻过杏仁味,又被捆在马背上这么颠簸,她的肺几乎要爆炸了,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急速奔跑着的马匹突然停了下来,再吹来的萧萧风声里夹带了河水的水汽。
前方竟是断崖。
孟非谌又在马背上大笑了起来,“人都说天无尽头,人无绝路,然而老天为何要亡我……”
谈宝璐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紧紧地捂着胸口,拼命喘上气来。
“孟非谌,你收手吧。你争不过岑迦南的。”谈宝璐微弱地说。
上一世岑迦南平定了大禹的叛乱,所以孟非谌的行动注定是失败的,他的一切努力全是个螳臂当车。
铿锵有力的马蹄声逐渐逼近,岑迦南的人马已经冲了上来,将这处悬崖峭壁围得密不透风。
孟非谌身后是断崖白水,身前是熊熊大火,他又仰天自嘲地大笑了三声,然后从腰间卸下了一把匕首,猛地抵上了谈宝璐的脖颈。
冰凉的刀片贴着她喉咙上跳动的血管,“你说,我要是杀了你,岑迦南会不会当场从这里跳下去?”
谈宝璐眨了眨眼睛,努力分辨着眼前的脸,“忘了吗?我在你身上下了毒,如果你杀了我,你今天一定会死。你不是还想为你的家人报仇么?”
孟非谌的瞳孔猛地收紧,像一只被激怒了的老虎,“你在说什么?”
薄如蝉翼的刀刃划破了她脖颈上的皮肤,一串鲜红的血珠子迸了出来,孟非谌怒喝道:“别以为说几句话我就会放了你。”
“那个故事就是你的家人吧?”谈宝璐低低抽着气,轻声说,“你愿意跟我讲那个故事,也是想有人听……你如果今天死了,谁为他们报仇?”
孟非谌望着她,突然露出了一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痛苦的神情。他扔下匕首,在那悬崖之边回头看她,然后张开手臂,道:“谈姑娘,你说这次上天会不会站在我这边?”
说罢孟非谌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了断崖云雾之中。
断崖之下是湍急的白水河,据说白水河之所以名为白水,是因此处飞鸟不渡,野兽难活,它们的骨头被河水冲刷成白骨,白骨翻浪而出,故名白水。
孟非谌从这里跳下去,九死一生。
谈宝璐跌坐在地上,能闻到杏仁的味道越来越重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清醒多久。
她用手捂住脖颈,努力擦干血迹。孟非谌无心真要她的小命,刀尖只划破了一点,但这血却怎么擦不干净,越擦流得越多。
岑迦南看到她这个样子,一定会被吓到吧。上一世她就这么死在了他的怀里,没想到这一世又要吓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