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少年带着询问的语气,但他的眼神显然不是这么说的。
许因墨眼皮一抬,有点难以置信一般,“我?”
少年刚才很明显在他身上扫了一下。
沈简嗯了一声:“为什么要和沈安合作?”
许因墨顿了一下,略显烦躁地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好问题,为什么要和沈安合作?”
一个刚好卡在底线可以提问的问题。再深入一点便是现在不能说的机密,但这个问题足以让沈简推测出他们的运作方向。
明明是一场逼他先行下场的布局,许因墨却没忍住笑了一会。
“老实说,我开始真的有点期待你和那位对上的局面了。”
沈简一哽。
好你个许因墨,你也想看他的笑话是吧?
许因墨堪称顺从的回答,“这没什么,孩子。如果你处在一场足够摧毁人类的灾难并且活到了末尾,你会发现。”
许因墨想了想,“你会发现所有人都是善良的。他们会为了让最后一个孩子活下去而不惜一切代价,哪怕知道这毫无意义。”
“人总是在灾难最开始和最后的时候非常团结,令人动容。”
沈简不说话了,看向沈安,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
沈安无辜的笑了笑,“谢谢您还愿意看我,我还以为您都被许因墨吸引住了呢。”
“我们哪里有比许因墨手中单单一只破军队不好的地方?”
让您这么主动的争取他。
许因墨冷笑了一下,“闭好你的嘴,沈安。”
沈简还是没说话,只是姿态明显随意了很多,没有表情地托着下巴看着两名熟悉却又不熟悉的下属。
在所有人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沈简控场了。
第40章
“我能了解一下您现在的状况吗?”沈安坐在小沙发上, 双手交握,肘部落在双腿上,微微向前倾着身子。
处于机体自动防御的机制, 他下意识采用了一个比较警惕的姿势。
沈简看了一眼沈安不自觉绷紧的身体,不太在意的撑住脑袋, 嗯了一声。
有时候, 看着他的下属不自觉因为压力做出各种警惕动作的时候,他还会观察记录下来, 比如上一次沈平衍被恐吓到灵魂飘走的状态, 沈简都颇有趣味的欣赏了一会。
当然, 沈简也只会欣赏由他自己带给下属们的压力性警惕,他觉得还蛮有趣的,是他一天至少工作二十个小时的枯燥生活中唯一的消遣。
沈简微笑着回忆完, 刚刚准备接沈安的话,突然惊醒。
他仿佛几天之前才说过自己是正常人来着?刚才那个状态不怎么正常吧?好像已经完全变成万恶资本家以下属取乐的样子了。
少年沉默两秒,迅速而熟练地将思维转弯, 直视沈安。
“一个大概疗程。”沈简淡淡说道, “中世纪是病毒的缔造者,而无湮塔位中世纪提供了仪器。”
少年平静地看着沈安的脸色僵硬了一瞬间,“准确的说,是他为中世纪提供了仪器,我想想,看现在你们僵持的状况,应该是他越过了你们递给中世纪的?”
沈安的食指轻微动了动, 勉力维持着惯用的笑容, 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踌躇了半天, 喃喃道:“boss……实际上,只……只是不作为。”
“他只没有阻止中世纪对无湮塔的入侵。”
领袖只是一如既往的在那间只有血色与黑色的房间中沉默着,默许了中世纪的放肆,又默许了中世纪投放病毒,默许了中世纪向平民动手,与少年同出一辙的眼睛中一片死寂。
“只。”沈简没什么表情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扯了扯嘴角。
“假设你真的是这样认为,也不会造方舟。”沈简淡淡的掀开遮挡舞台的帷幔,亲眼看着沈安的脸色变得像石灰一样惨白。
沈简静静看了两秒,随后侧开眼端起茶杯。
许因墨刚才说,灾难的大后期,所有人都会发现自己是个好人。更何况无湮塔……一个领袖本身立场便偏向于平民的组织。
沈简简直能想象这个世界的无湮塔在守忠与救世之间痛苦徘徊的模样。
说实话,到现在沈简还有一种负罪感:他深知,最起码他的灵魂不是此世任何一个沈简的孩子,那么现在沈安不是在对原主的孩子对接效忠,而是在对另外一个人执行效忠前的准备仪式。
但是,现在的沈简也可以称为这个世界的沈简,那么他们其实也不太和干脆换了个领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