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简终于肯看向长发领袖:“解释吧。”
领袖:“……你也出去。”
沈简没理他,原地平复了一下呼吸,开始上前摸摸他明显伤口,丝毫不在意地摁住卷曲的结痂硬皮查看。
“为什么不治疗?”沈简淡淡问道, “我不太想见一个没死在我手里的父亲, 昨日你答应了我。”
领袖的身体一下子躬紧,三秒后强行放松, 声音平淡,甚至没有计较对方略过自己命令的事情:“我也不太想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我的私事。”
“我昨日说过,不允许你再踏入无湮塔。”
领袖的披风半挂在肩上,长发被沈简拨到前面,绷紧了身子忍耐自家孩子检查伤口不知轻重的动作。
他刚刚背对着沈简两人,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沈简一边扒拉伤口一边随意试探,“还能有什么办法进来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领袖顿了顿,平静侧头看了看沈简,很轻易地从没有透露出一丁点东西的话中推断出什么。
“沈安告诉了你什么事?地面那些事吗?”
否则沈简为什么会立刻排除掉“利用数百种种迁越手段进行穿梭”的选项,单单询问“他所知道的唯一一个办法”,明明无湮塔还不是很缺资源。
他刚才倒是看到了沈安是捂着沈简的眼睛的。
“这也是我的私事。”沈简冷漠反击。
沈简简直像是在给人上刑,反复扒开边缘的伤口,让血液渗出来,然后随意抹开观察颜色。
瞥了眼因此越发沉默的领袖,沈简得出了两个结论。
这家伙很擅长忍耐来自于这一道伤口疼痛。
以及,这个伤口愈合不了。
刀口中间鲜红的嫩肉好歹渗的是干净的血,但一眼看上去就明显不对劲的边缘结痂,有半个小指厚度的血液几乎呈半凝固的叠加在上面,预示着它们将成为下一层血痂。
但不如说,这道伤口的“因果律”是反过来的,软果冻一般的新鲜血肉实则是刚刚开裂牵扯痛觉神经的元凶,而彰显着狰狞的边缘伤口却是比较安全的那部分,看似温暖的血肉一寸寸侵蚀着人的背部,将其逐渐融……
等一等,逐渐融……?
沈简缓缓冷下脸色,松开滴血的手,退后两步,眯起眼睛模糊了视野。
伤口在刻意控制虚幻散射的贴图中逐渐模糊,扭曲,缓慢转变成一条盘曲背部的赤红大蛇。
蛇,又是蛇,又是中、世、纪。
沈简:“……”
“哈、哈。”沈简几乎被气笑了。
领袖冷漠看了眼独自冷笑的沈简,平静地扣好衣服,背部线条伸展又收缩,新鲜的血液顺着衣料留下,顷刻在最里层的白色衬衣中留下斑驳的红色。
他只适应了三四秒,便习以为常的回到了平静无波的表情。
他认为孩子不过是对没有见过的东西感到好奇,所以放任了沈简对自己伤口的观察。
至于孩子在自己得到想要的结论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心情,他选择视而不见。
他昨天夜里反复为自己说明了情况:就算这孩子在最后一瞬间察觉到了他的【秘密】,甚至用此做了一个永恒偏向于他的【交易】,但是他们并没有所谓的【亲情】。
……或许,连所谓的血缘关系都没有。
这一切都只是这个孩子为了活下去演的戏。
长发领袖侧过身,平静的再次提醒了一遍自己,随后抬头看了眼时间。
凌晨3点22分。今天也不用睡觉了。
领袖下意识想要将头发束起,却猛然发现银环已经交给了沈简。
他动作稍微一顿,轻微叹了口气,缓缓站起来走向首领室,目光随意扫向沈简右手佩戴的蛇形环,首次有了自己昨日真的没有将这孩子杀死的实感。
实际上,他很多次认为自己真的会下手。
“刚刚是沈安带我过来的。”
少年却丝毫不清楚领袖在想什么,静静看了领袖几秒,便上前几步,伸手握住领袖从不离身的佩剑。
一秒之后,另一只比他大一点的手同样握住了剑柄。
领袖平静地垂头看向少年,“所以。”
他的背部挺得笔直,自然而闲适,仿佛根本没有痛觉。
沈简抬了抬眼,将佩剑解下来扔在床上,然后侧过身示意领袖可以走了。
“所以我清楚你认为我应该清楚的所有事。”
事实上沈安什么都没来得及告诉他,但沈简不介意打个时间差,这很容易圆回来……
说实话,沈简也有些好奇如果圆不回来,他的身份暴露了,这位领袖到底会露出什么表情,虽然这结果不太可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