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让事态变得更加疯狂。
谁都记得先生上一个呆着的世界中无湮塔商议过什么。就连银发神明以如此强大的身躯君临,沈术仪不是依然有胆子将神明的核心偷走吗?
虽然祂只用了寡寡数语便结束了此事,但谁都不会认为这种以背叛罪论的事情会轻描淡写的揭过去。
沈平衍拿着银发神明的资料与当时领袖室的全息投影时,头顶蓦然出现了一个正在旋转的思考符号。
他立刻意识到了这只是一场大型反叛中最不值一提的那一部分——全员参与,应该是长期压抑下控制不住的爆发性反叛,即使目标或许是将自己的领袖留在自己目光所触及的地方。
……果然,各个世界的无湮塔似乎都有被自家领袖逼入“绝境”的时候啊。沈平衍感叹了一会,若无其事地垂下目光,余光瞥见自己身边的沈蓝河脸色也十分精彩。
果然都能想到吧,沈平衍的眼睫颤动了两下,将自己的表情藏得很好。
而被在场所有嫡系惦念的领袖本人,突然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一心只有后续怎么搞死外来者的沈简:“……?”
他怎么感觉背后凉凉的。
直到很久之后的时间,沈平衍在一次清洗某个星球闲暇时间偶尔与沈简提起,他才知道当时自家的干部心中有这么一出。
而沈简所为当时的自己做的补偿就是,保持着柔和而温暖的微笑,将沈平衍留在了那颗星球出查政务半年。
他就直说了:谁家干部反叛还要把这个锅扣在领袖头上的!?
直到当时还完全平衡不了自己干部之间腥风血雨、完全端不平这几百杯水的领袖理不直气也壮地发放了下派文件。
现在还一无所知的可怜领袖将视线停留在自己眼前的下属身上,挥去了不明的恶寒,静静等待着下属的回应。
很显然,沈简只允许一种答案。
沈修竹的呼吸停滞了,艰涩地低下头,被训斥的惶恐先于一切情绪抵达心脏,让缠绕在肉膜上的绳索收紧,泪腺先于精神分泌液体,但很快被憋了下去。
他有点委屈,但又清楚这是任务。
“……是,先生。”片刻后,沈修竹沙哑地回复,艰难站起来的时候被沈简轻轻扶了一把。
领袖眼眸温和地抚摸了一下自家小狗黑色柔软的发丝,然后轻轻拍了拍。
沈简上前一步,贴近沈修竹的侧脸,保持着该有的距离,然而声音却是很轻的,声音很无奈但平和,似乎是刻意营造出私密而亲昵的氛围:“批给你两个研究项目?”
沈修竹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心脏如同上了压力泵一般猛烈震动起来。
两个研究项目?不,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领袖在所有干部面前,清楚表现出来的、对他独有的信任与独特的注目。
一瞬间,所有沮丧都被领袖甚至称得上敷衍的安抚归于平静,沈修竹背对着往前走的领袖与干部们,轻轻地喘着气,一脸茫然和不可置信。
他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有多少落在后面的嫡系扭过头来用恨不得戳死自己的眼神看着他。
片刻后,世界上最强大武装部的领头人沉默着扯了扯嘴角。
活该,沈修竹。
沈修竹抬起手碰了碰自己被触碰的发丝,有些无可奈何的想。
.
火种,领袖室。
领袖长时间坐在侧面高高一叠文件后面,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连头也没有抬,表情淡淡地模仿着沈简的字迹批好了一份机密文件。
他的长发被沈简带回来的仿制戒环竖起,绑成一个马尾垂在身后,鼻梁上架着一副辅助捕捉文件关键字的无框眼镜,薄薄的镜片后墨色虹膜比冬天的厚雪还要冷,脊背依旧如同松柏一般笔直。
像是坐在谈判桌上最上面那个位置的帝王,平淡而冷漠地看着桌上各位相关方争夺一件对于他来说微不足道的利益,还有闲心处理早上没有批完的文件。
但谁能想到,能够翻手为云的领袖如今憋屈地坐在另一位领袖的侧位上,无怨无悔(领袖:?)地为他处理令人眼前一黑的家事。
领袖抬起头看了看比站起来的他还要高的文件,无声地垂下目光,随意在下一份事项上批阅了不予通过,而后放在一边。
他尽量无视某个光明正大进来的人。
脚步声逐渐接近,军靴踩在地毯上的特别声音不堪其扰地追逐着领袖。
长发领袖忍耐了片刻,纵使万般不待见某人,余光也违背意愿的停留在逐渐靠近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