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时间是循环的,只有领袖的到来短暂地打破了一会,但“律师”是不可能存在的记忆。
沈简突然意识到,他的病,该不会就是……?
但沈简的思绪很快被打断了。
领袖走到他身边。
他的军靴落在沈简身边,冷漠地看着全舰被世界上最坚硬的材料覆盖,然后毫不留情地拽住沈简与他调换了一个位置。
很快,领袖便站在了最外侧,沈简靠在他里侧的位置,没什么表情,随手敲了敲他的佩剑。
沈简很清楚,很快,他们就会成为世界的敌人。
即使他即将……拯救世界?
年轻领袖轻轻笑了一下,侧过头,目光温和地落在早已被黑色包裹的玻璃之外,仿佛能够看见下面无数惶恐不安的平民。
如石油一般的墨色覆盖在玻璃之上,能够承载数万倍压力标准值的材料从每个微型孔洞中被机器递送出来,紧紧抱团在一起。
从外方望去,简直像是一只遨游在天际的黑鲸。
一阵极高的嗡鸣声从天际传来,地面几乎一瞬间被惊醒,无数房间纷纷亮起灯光,连绵成一条闪烁的黄色银河。
“……那是什么?”男人穿着睡衣打开窗户,瞳孔放大,充满震撼地喃喃。
下一刻,他几乎尖声叫起来:“无湮塔的旗帜——”
“无湮塔的旗帜为什么升起来了!?”
挨个打开窗户的平民瞬间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头顶隐约覆盖了所有视线的铺天旗帜,黑红纹路与刀剑相交的巨大长方形旗帜无风自动,锐利的锋芒展露而出。
夜晚宁静的地面刹那坠入油锅,嘈杂的人声与收拾声摩挲交织,几乎人人都在抬头仰望那张旗帜。
上一次大型组织旗帜的出现……
男人恍惚地想起来,似乎还是、操纵台领袖换届的时候吧?
……等一下,换届?
无湮塔,换届?
“无湮塔是要,换届了?”男人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莫名的悲哀蔓延开,他转头看了看自己熬夜学习睡着的孩子,又抬起头看了看那张旗帜。
“可是,什么都才刚刚向着好的地方发展啊?”男人轻轻地说。
“……是要换届了吧。”直接走到街上的短发女性与身边纷纷走出家门的人低声说,神情也跟着复杂起来。
她心里有点抽痛,但又不知道说什么,茫然地转头看向自己的父母。
母亲扑过来抱住她,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无湮塔的领袖刚刚覆灭了中世纪,清理了上层,打通了阶级枷锁。才刚刚一点点将曾经为平民做过的一切事情挤牙缝一般挤出来,他们才刚刚结束了被上层当做备用资源一样圈养的历史,对带来一切改变的他奉若神明。
这个世界以后会是他的盛世。
然后……
无湮塔,换届了?
无湮塔的领袖死了?
女孩不知所措地看着头顶悬浮着的旗帜,突然觉得鼻头酸酸的。
她没有哭,学校的老师告诉她无湮塔的人从来不会因为外事流泪。
但现在,她突然觉得,无湮塔的领袖一旦去世,那么干部也是会哭的。
这么一个瞬间,即使所有平民都意识到,无湮塔会因为换届而带来血腥的战争,也没有像曾经一般恐惧畏怯,举家搬迁。
但随即,他们混乱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在众人沉默、仿佛有所预料的眼瞳中,倒映出天际恍若默契一般升起的一张张组织旗帜。
一张张五颜六色的旗帜铺天盖地的霸占了天空所有的蓝色,密密麻麻连接着组成了肉眼可见的联盟,默契地将无湮塔孤立在外。
对峙只在无湮塔升起旗帜之后的五分钟之内形成,明明火药还未在上空绽放,但旗帜仿佛已经提前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战争,一切看得见人心中都被填充了旁观历史变迁的撼动。
——这一次,所有组织都没有在上空拉起防御。
“打吧。”
男人抱着熟睡的孩子低声说,“打吧,为了还未登基的帝王而祭奠的烟花。”
“为了这个还没有存在,就似乎已经衰落的美好时代。”
“打吧,不得不打。”母亲抱着女儿轻声道,她的眉眼还是温和的,“不要怕,这一场仗只是,来的太晚了,没在领袖还在的时候打。”
而远在天上的沈简并不清楚,只要他出现在他们面前,只单单说一句他只是想要单纯发动战争,而并非死去之后无湮塔自发的战争,那么一切就会变得非常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