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深深地俯身,“我会尽快回来,先生。”
“向您先行告捷。”
许因墨温声说着,属于年轻一代独有的骄傲终于在沈简面前弥漫开来。
当然,如果沈简清楚他面前的许因墨在想什么,估计会立刻扒开自己下属的脑袋看看什么构造。
……刚刚苏醒的那段时间,他能勉强不把自己吓死就不错了,怎么知道谁在第几权限、还能布这种长久以来用来联动的局啊!!
这种脑补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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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许因墨坐到了无湮塔的公共区域。
他得到了和曾经沈暗同样的待遇,最中间、最瞩目的位置。
只不过,沈暗那一次是为了展示新鲜从实验室出炉的冷兵器,而许因墨……
许因墨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在众多无湮塔嫡系目光灼灼地注视中,微微抬了抬下巴。
沈安啧了一声,“你还想不想改造你的佩剑了?拉快点行吗?”
“这句话应当我来说。”沈暗冷漠地提醒道。
“哎呀,你就是我嘛,不要见怪。”沈安随意地道。
他承认了沈暗,而沈暗对此的回应只是一个平静的眼神。
许因墨等待他们再次沉默下来之后,才仿佛刚刚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所有的嫡系都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许因墨耸了耸肩,“是的,先生默许了。”
霎时,寂静的休息室像被扔进了沸水般烧了起来,所罗门欢腾到浪费能源在空中放了几十朵电子烟花。
沈修竹倏地吐出一口气,在一众欢呼中低声对沈蓝河说,“太冒险了。”
“有用就行。”沈蓝河平静地看着久违兴奋起来的诸位嫡系,“先生停留在这个位置太久了。”
“我担心……”沈蓝河顿了一下,没说下去。
刚刚走到他们身边的沈温言瞥了一眼他们,又挪开视线,挂起笑容兴致勃勃地加入到狂欢中。
沈蓝河担心什么,他们这些核心嫡系能猜到个大概。
无非是、有些担心,倘若沈简长久地停留在这个位置,底下的人……
就要不满足于这种成就了。
沈温言挂着笑容一个个向高级干部举杯,一点也看不出他在心中将这些干部一个个分类划归到不同的区域去,干脆利落地决定了在危险时机优先控制住哪些。
早就说过了,无湮塔并不安稳。
沈温言甚至带着点遗憾想,先生历来通透,但为何一直真正将他们当做家人呢?
他们聚集到一起是因为【沈简】,而不是沈简的【成就】。
他们并不是因为沈简的功绩而来的,而是沈简做出了这些功绩,所以他们才来的。首先,得是“沈简”,然后才是“沈简的成就”。
沈安按住了沈温言的肩膀,几乎冷漠地看了一会他。
沈温言叹了口气,稍微收敛了一点锋利的眼神。
“先生应该在那里,不是吗?”沈温言低声询问,“沈途默认了吧?”
“这不是你应当关心的事。”沈安直接用了权限压人,他几乎称得上警告,“少在先生面前露出这种表情。”
“先生,现在又没有在……”沈温言轻声呢喃。
但他很快闭嘴了,因为沈简打开了公共休息室的门。
他们都向沈简看去,电子烟花还在空中残存着印记。
沈简稍微有些惊讶,“这么多人?”
“当然,先生。”沈温言微笑着说,他也向沈简举杯,“庆祝您。”
沈简顿了一下,意识到他们在说即将能够进入正题的计划,于是接过了本应不该接过的酒杯。
他温和地向他的无湮塔举杯,“那么,庆祝我门即将来到的胜利。”
沈安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无声地放下酒杯,对着沈简行了一个古老的骑士礼。
他几乎无奈地在心中耸了耸肩。
沈安知道沈简是他的同位体……是沈暗请过来的。
他尚且还残存着某种正直的忠诚,希望沈简能够在这个时间扼制一点什么东西。
但是……很好笑。如果有用,他们会疯到现在这种地步吗?
他余光瞥见沈暗无声地捂住额头摇了摇头,半晌弯了弯唇。
很快,在沈简还保持着向前举杯姿势的时候,在场的嫡系默契而温驯地低下头。
第一次,沈温言是最后一个做出这个动作的。
他看着沈简想,倘若沈简止步不前,无湮塔会做的不是背叛,而是……
平静、无声地,将沈简簇拥到他应当在的位置上。
即使接下来是来自领袖永恒无尽的漠视,即使未来是他们所最恐惧的那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