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简还是没有忍住想,三堂会审,修罗场加倍,他简直……
他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现在,沈简脑子中最清醒的居然是另外一件事。
……他在想,如果他放弃抵抗,直接将他自杀这件事说出去,但是加上“允许无湮塔一同殉葬”这个条件……
……他的无湮塔会不会同意?
沈简,从另一个方面,开始了绝望的沉思。
第85章 (小修)
一封信件。
起居室打开, 长发领袖的军靴声在门口顿止。他的指尖夹着这封信件,平静地看向里面的人。
“你的信。”
坐在单人靠椅上摊着一本书的沈简抬了抬眼,“嗯。”
年轻领袖翻过一页书, 将放在一旁的红茶端起。
因为长时间留在卧室,沈简只穿了一套里衣, 繁复的花边与刺绣点缀在白色上衣上, 下身的黑色裤边整齐,边角似刀锋。
裸l露的双足陷在毛茸茸的地毯中。
他仿佛没有被人为强制性拘留在这里一样, 平静自如。
下一秒, 长发男人残忍打破了这个画面。
他两步跨过去, 制止了沈简继续翻书的动作,单手掐住沈简抬起的手腕。
“……”沈简微微仰了仰头,声音浅淡, “耶梦加得。”
领袖沉默着、不动声色地盯着沈简看了一会,问,“信里是什么?”
沈简顿了一下, “我假设我现在还没有打开信。”
“……怎么, ‘父亲’,您还要检查一下被您关在房间中,不允许外出的最小的孩子、一封信件吗?”
沈简扬起一个没有笑意的微笑,直直盯着领袖墨色的眼瞳。
他再次刻意地扭曲了他们的关系,将正常的拘禁可以拉近为上层默许的那份规则当中,仿佛真的将徘徊过无数光年的领袖当做父亲。
上层贵族家中无用、弱小、孱弱的孩子,会被关在奢侈温暖的房间中, 一辈子单纯而懵懂地过完一生, 永远不能踏出除了房子以外。
在社交界,大家只会默契地承认开过成年生日宴的孩子, 比如、沈平衍,和本世界的沈安。
后者在自己的成年宴上不再掩饰自己的锋芒,将背负着上万人命的家族当做战功献给了无湮塔的领袖,前者甚至没有给自己的家族留一点全尸。
事实上,沈平衍的家族也没有给他的母亲留全尸。
沈简当初问过沈平衍为什么要另起投名状,而不是将其交上来。
沈平衍跪在地上,脸色都没有波动,他说,先生,这种坑脏的东西并不够格写进您的功绩。
所以沈简一直认为,塔内的文职某种程度上,比武斗派还要疯。
……他的意思是,“无湮塔的领袖”某种程度上是文职,所以,领袖也远比其他人疯的很。
沈简瞥了一眼眼底寂静的领袖,无声地挪开目光。
他笃定没有人打开过这份来历不明的信件,因为这份信件是写给他的。
无湮塔的部下宁愿为了维护无湮塔的尊严,而为无湮塔撑起最困苦的四年。
……又怎么肯为了一份信件,就背离领袖的尊严,私自拆开属于领袖的东西?
“你也没有拆开过吧。”沈简与领袖对视,声音很轻,但咬了咬也这个字,“或许我在这里,也算您的领袖。”
顿了一下,沈简平静地补充,“即使没有见过下属有这么囚禁自己领袖的。”
前几天一场三方辩论之后,沈简便无声地不再出入起居室。
从事实上看,这并不算囚禁,只是沈简默认了自己应当在这个时间处于一种“被禁锢”的状态。
他们当初只僵持在一个点上:为什么沈简必须不能死?
沈简甚至做出了退让:他会在找到能够让云终止自爆程序的办法之后再行动,但神明依然拒绝了。
沈简自认为自己足够理智,也不认为眼前这两个人看不出来,这是各方面来看都称得上损耗最小的计划。
沈简坐在床上撑着额头,青筋突突跳动的触感顺着手背传递到心脏中,无声地再次促进了血液泵动的加速。
“……你们需要给我一个你们不同意的理由。”
明明算得上被“审讯”的人,却仿佛占据了主场地位,生生压弱了在场一人一神的气场。
沈简生硬地说,“顺便一提,我不接受所谓‘我在你们心中很重要’这种理由。”
银发神明无机质的银色眼瞳冰冷地注视着沈简,无声无息,不言不语。
而他身旁的领袖连动作都没变,仿佛沈简说的是个笑话。
沈简却瞳孔放大了一瞬间,他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两个并不反驳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