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活泼,与无湮塔内部此时一片诡异的平和截然不同。
“但是,我那时没有说过会动手吧。”年轻的领袖神色平静,“我还有几百年的工作,你就想一了百了……先生,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领袖不再说话了,苍墨色的眼瞳深深地注视着沈简。
三分钟后,沈简认命地叹了口气。
他略微抬了抬手,后退一步,架构的虚拟光线快速地模拟出蓝屏,“一件事。”
领袖站在原地,拖长音嗯了一声,右手伫着佩剑,身挺笔直。
他没看沈简,目光落在远处无垠的天上。
“……你觉得世界有意识吗?”沈简平静地问领袖。
“什么?”领袖反应了一会。
沈简轻微地摇了摇头,无声示意领袖看向蓝屏。
数据旋转着层层列出张张分析图与数据,以及这段时间无时无刻不模拟的情景重现。
所罗门自行演算了千万次同位体甚至三位体同时存在,一次也没有出现过所谓世界线崩溃的情况。但是,这个理念就是存在于所有人脑海中了。
沈简微微侧头,看向不动声色握紧剑柄的领袖。
他笑了一下,“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并且,虽然你不清楚,但是我拥有几年律师的记忆,之前我认为,我并非领袖本人。”
“唯一的变数,就是你穿越而来的那四年。”
“但时间就是从我醒来开始计算的,那么律师这一段记忆,又是从哪来的?”
沈简看起来对自己莫须有的记忆毫不在意,微笑着下了定义,“看起来我们这一次的敌人是真正的神明。”
停了一会,沈简抽了一下嘴角,“……事实上我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不要用那种看骗小孩的人渣的表情看我了。”
领袖的眉头皱得死紧,不断重复着作为重要论据的千万次实验结果。
倘若一种结果还没有存在,但已经有人告诉你,这就是所谓的预言。但倘若是告诉了全世界的人并且根深蒂固地相信了呢?
领袖的唇角拉平了,微微抬起头,看向遥远的天空。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半晌,领袖握紧了佩剑,冷静地说,“好。”
沈简摸了摸耳麦,微笑了一下,“合作愉快。”
孔雀鱼陆陆续续洒着水花游回去了,阳光淋在海面上,明亮。
沈简开始罗列领袖的用处:“回去之后,文件归你。”
“你的下属会认为我在篡权。”
“不会,我会管住他们的。”
领袖挑了挑眉,若无其事地移开眼,“是吗?你不是刚刚才和你的部下签署了那份协约吗?我记得第十条是‘部下享有领袖下达的任务的优先权’来着。”
沈简的笑容僵硬了。
该死的,领袖怎么会知道那份协约的内容?
……那位神明那么闲吗?!这点鸡毛蒜皮的事都要透露!
领袖看似平静地补刀,“也不知道谁家干部,做个任务都要自己争取呢,呵呵。”
沈简的笑容更加僵硬了,艰难地移开视线,企图忽略耳麦中骤然发出的某几声压抑的叹息。
自从唤醒云连接上无湮塔,源世界的每个嫡系都在旁听,沈简很清楚……他显得心虚多了。
“哪位领袖?”沈安拿着一本黑皮的书站到沈简身后,只听见了最后一句话,顺势接道,“怎么这么没有公德心?”
沈简假装没有听见。
沈安将书递给沈简,“小陛下,这是方舟的启动器。”
沈简翻了翻,第一页,上面是来自本世界沈简的签名,与一只比较眼熟的小乌龟。
沈简:“……”
几天前,他给银发领袖画了一个;现在,轮到他了是吧?话又说回来,为什么全是小乌龟?
似乎是刻意用了劣质的墨水,岁月的沉淀让它们逐渐干涸,乌龟的四只爪子断掉了两根。
几乎会让人瞬间便想起来,画下图案的人已经离去。
沈简抚摸了一下明显褪色的墨迹,还没有燃起来的报复欲被无声泛起的细密疼痛压下去了。
他垂下眼,平静地说,“看起来你们的先生很支持你们……接下来的,选择。”
否则,绝不会用这种拙劣但十分戳沈简心眼子的方法无声地表达出来……示弱。年轻的领袖几乎能够从那些空白的地方看出细小的字,写着“由他们去吧”。
领袖抬起眼观察了一会沈简,确认他的情绪波动还在正常范围内,才慢吞吞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