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简平静地接受了领袖的嘲讽,像是随手挥去衣角不小心沾染的灰尘。
他十分坦然地将领袖的话原封不动送回去,平底惊雷:“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吗?”
领袖的步子僵住了。
“你想要的,在我承受不住之后自会一一兑现,世界、宇宙、次元坍塌。”
沈简淡淡看着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表现出惶恐的领袖,语调依然十分冷静,看不出一点将人一点点逼入绝境而感到的成就感。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沈简压低了声音,紧紧盯着钉在原地的男人,“怎么看起来你这么想要否认那个结局?”
领袖没动,一点反应都没有,没有回应,也没有反驳。
沈简瞥了一眼他宛如北极冻层般毫无波动的脸色,慢慢笑了一下。
“全部的自制力都用在维持表情上了,对吗?”沈简平静道,“放过你自己吧,沈简。”
“你还是不肯放弃你失败了,也断定我会失败的这一条路。否认我,你在想什么?”
沈简微笑了一下,“……看看我,沈简。”
他轻声诱惑:“你所希望的另一个可能性——如果我成功了呢?你不相信我吗?”
沈简的声音越来越轻,空旷的底下中似乎低不可闻,连回音都没有。但他知道领袖错过什么都不会错过一个字。
他耐心等待了五分钟。
领袖保持着冷漠平静的表情,终于慢慢裂开一道小小的缝隙,他宛如机械一般转了一下头,“我拿什么相信你?”
领袖需要一个说服他的理由,他绕回最开始提问的问题了。
沈简十分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被关在纯白无物牢狱中、被迫长时间维持思维运转、被迫背负长久疼痛的领袖没有崩溃,但似乎长久以前的某次尝试让他崩溃过——
以至于现在他对任何一个有关此事的线索都能风吹草动、投鼠忌器,像之前被吓一吓就过度应激的沈安。
以至于他心灰意冷地选择了灭世。
而让他崩溃的尝试,他眼前的另一个自己打算不识好歹地再次跳下去,并仿佛将其当做一场救世的赌博。
沈简盯了一会领袖。
他在思考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四周,随意扫过角落。
空无一人,流光在地下不见踪影,这里是唯二没有任何科技手段存在的地方,无湮塔不会将任何一个【沈简】置于这种耻辱的状态下。
于是沈简瞥了一眼垂着手赤足站在地上的高大男人,“你只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答案:我一定会成功。”
“与其说你不想让我成功,不如说是接受不了我的失败而从一开始就杜绝会幻想这份胜利。”
沈简打了个手势,示意领袖咽下他的辩解:“不过我不介意。”
他微微笑了一下,宽慰地看着领袖:“你知道的……沈简不会做无用的准备。”
所以他有后手。
领袖瞳孔一缩,不知道是被他的话惊到了,还是被沈简敢踏入这里的勇气惊到了。
沈简随手打开了机械仓,擦身越过他,坐在床上。
“……”
领袖缓慢地转过身,移动了一下瞳孔视线,看向沈简。
只要他上前两步,掐住少年的脖子,一切就会结束。
而领袖相信少年必定反抗不了。
但他顿在原地,宛如第一次从领袖位置上醒来,看见踏入黑暗的少年一样。
沈简微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交叠起双腿,“我会给你答案。”
“……”领袖沉默了一会,片刻后很不适应地扯了扯嘴角做了一个动作,“什么条件?”
明明他才是这场隐晦拉拢中被拉拢的那个人,却低下头来询问出价的人能给出什么价位。
沈简看着领袖的脸,笑了笑。
老实说,虽然即将面对的“尝试”非常令人堪忧,但现在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他准备兑现第一次见到领袖时许下的承诺——
沈简抬了抬眼,温和而优雅的笑了笑,仿佛漫不经心地说,“跪下。”
空气停滞了一下。
沈简心中终于流淌出大仇将报的愉悦心情。虽然他不在意之前的归属,但看见领袖难受,他的内心就十分好受,简直像在夏日灌了一整瓶冰冻汽水。
为了棋局,沈简曾对领袖持了臣服的态度。只是他认为这是一笔还算不错的买卖。但……或许,久居高位,已经不清楚尊严之下是什么东西的领袖,对这种事可并不适应?
沈简满怀期待地等待领袖低不下头,他便能立刻按住大肆嘲讽一番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