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应淮似乎完全不介意叶翘的失语，而是淡淡的用一种极为安全，极为友好的拥抱将她抱入怀中。
他好像完全不介意叶翘缓神用了许久的事。
直到叶翘手指动弹了一下，她才恍然有了些许真实的触感，可思绪依旧没有让她缓和过来。她也不知怎的，下意识回抱紧了陆应淮。
“如果，间接导致了一些事，你认为我应该活在痛苦里吗？”叶翘已经很久没有想到那些事了。
再度响起，也依旧有些许触动。
她从没有错。
只是不懂结果为何会推导成这般，更不懂为何曾经的自己只是不愿多解释，就被曲解成直接导致者。
叶翘昔日不屑解释，她总认为清者自清，可现实并没有让她清者自清，反倒是一摊一摊的脏水，不断地朝着她回泼。
“没有人会这样想。”陆应淮认真道，“如果有，是他不通情理。”
叶翘从没跟别人说过以前的事情，但也不知道怎的，心底一直紧绷地拿一根防线，好像在此刻悄然断掉了。
“我和一个朋友是一起在福利院长大的。”叶翘的声音压得很低，夹带着些许无力的感觉，“其实很少人会介意这件事，可不知怎的，班里抱团，总会介意我们的不同。”
“我们从没有做过坏事，但好在有交到一个好朋友。”叶翘说的是记忆中的陈倩，“她是健全家庭出生的孩子，别人都觉得我们不同，可我们却不觉得跟她有什么不同。我们的关系很好，经常会一起出门，自然也会一同郊游。”
“可在一次活动上，我们乘船的小船翻了。我们三个一同落水，只有我会水，我救起了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原本想要带着她一起，可她下落的动作太快了，我没有抓住……”
“她去世了。”
叶翘的手指紧紧蜷缩，说这件事的时候，陈倩下落的样子历历在目，不由揪心。“后来，我们被她的家人赶出了葬礼。被骂薄情，被骂早知道我们这种没有父母的孩子凉薄，当初不该一度纵容她跟我们玩。”
“我想，我大抵也有遗憾。”叶翘的睫羽垂落，“可自那开始，我和我的朋友就被人恶意造谣，是我们见死不救，甚至有人恶意揣测，是我们妒忌她的健全家庭，故意将她推进了河里。”
“后来，原以为这些谣言不会重伤我们，却没想连我的朋友都指责我，问我为什么救她这样没有价值的人。如果救的是那个女生，这世界上就没有人会痛苦，难过了。”
叶翘的鼻尖些许发酸。
没想陆应淮轻轻拍打着叶翘的后背：“现在我在了，没人会再指责你。况且，你的朋友大抵没有指责你。”
“从何谈来？”叶翘眼神些许迷茫。
“你们是很亲密的朋友吧。”陆应淮轻柔询问。
“是。”叶翘干脆回答。
“学生时代的表达方式总是浅薄。我想她指责的并非你，而是渺小，自感毫无价值的自己。死去的人纵然折磨，可你们一路走来，谣言、指责、冷言，从未少过吧……？”
陆应淮没想到叶翘是孤儿，他的心底紧紧揪起，却还是在仅仅将这般揪心压制在指尖极大的隐忍中。
他不想将叶翘因此归于特别的例外。
第103章 躺赢一百零三天
也不想同情叶翘。
他只是些许发闷。
为什么直到今日才认识叶翘, 而不是过去。
“我想，她只是不擅长发现本质, 而让她感到愧疚的人, 从来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你明明救了人，却在他人眼中没有价值, 她也因此贬低了自己的价值, 否定了自己。你们的友谊，我想并没有隔阂。虽然……去世的事情, 非常遗憾，可这并非你的错。”
“我想的你的两位朋友, 都不会想让你一直活在这件事的阴影中的。”
陆应淮手指微微蜷起。
一向的游刃有余在叶翘流露的些许脆弱面前尽数击碎。一向得凉薄并没有他表面是上的温和, 可, 偏偏到了真正想要关心的面前，变得失效, 变得局促。
叶翘却恍然明了，呢喃回应：“你说的, 是对的。”
“她是会这样的人。”
“……”
叶翘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眼神些许怅然。
陆应淮下意识抬手，原本想要揉一揉叶翘的头发, 却没想似是被当成了离开，听到了叶翘些许放柔的语调。
她说：“可以……再待一会儿吗？”
“多久都可以。”陆应淮放柔了声音，手指附在了叶翘的柔软的发间，明明一句话也没多说，却让叶翘异常心安。
林楠在的时候, 叶翘也总能心安。
她的睫羽微微垂落, 纵使心底总觉得林楠和陆应淮带来的心安些许不同, 她也无力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