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玥见了那鲜血,只觉得眼前满目猩红,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垂下眼帘,用帕子遮着鼻尖儿,企图隔绝那血腥的味道。
索性在场的那些嫔妃们大多都是如此,曹玥的举动并未引人注目。
康熙下意识的想说保皇嗣,然而目光不经意的落在钮祜禄贵妃和宜妃身上,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只挥了下手:“尽全力保通贵人母子平安,否则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接生嬷嬷忍住惊骇磕了个头,领了皇上的意思,起身跑进产房。
不到小半个时辰,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声响起,立马就有人出来报喜:“恭喜皇上,通贵人生了个小格格,母女均安。”
康熙却没有报信的人这般欣喜,他甚至于是淡漠的。
这些年来,他的孩子不少,其中夭折的孩子更是不在少数。
方才小格格的哭声他也听见了,弱的跟只猫似的,能不能养活还不知道,他不觉得有什么可喜的,也着实没什么心思放在这个女儿身上。
暮色降临,康熙淡淡吩咐人赏了通贵人和小格格,然后冰冷刺骨的视线落在僖嫔身上,毫无意外的迁怒了,若非她的缘故,他的这个孩子该是健康的才是。
将小格格体弱的原因归结在僖嫔身上,康熙冷冷下旨:“僖嫔赫舍里氏,行为有失,以至通贵人早产,皇嗣生来体弱,今贬为贵人,迁出储秀宫正殿。另禁足三月,为小格格抄经祈福。”
一听僖嫔被夺了嫔位,赫舍里庶妃心头只觉畅快,自此以后,看她还如何再拿储秀宫主位的身份来她面前炫耀嘚瑟。
僖贵人被带下去禁足,通贵人也平安把孩子生了下来,此事到现在也算是了了。
在康熙准备带着曹玥走之前,德妃善解人意道:“皇上,天色也不早了,通贵人这里有贵妃姐姐照看着,您还是陪昭嫔回去吧。今儿再怎么说也是昭嫔的好日子,却出了这样的事,到底不好,想来昭嫔妹妹心中难免不舒服。”
曹玥眼底暗芒一闪而过,听出德妃话中含义,她心下冷哼,当着康熙的面儿没给德妃留一点儿面子:“臣妾心里舒不舒服,德妃你又怎么知道?与其在这儿瞎操心臣妾,倒不如多关心关心九格格,这同样是德妃的孩子,平日里却只听你提起六阿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九格格是德妃从哪个偏位那里抱养来的。”
众人震惊不已,没想到昭嫔当着皇上的面儿也这么敢说,还专门往德妃痛处上戳。
宫中哪个嫔妃不是只看重阿哥,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但像德妃这样,对六阿哥的饮食起居日日过问,却把九格格扔给乳母照料,算得上偏心眼儿到咯吱窝了。
然而德妃这个样子,却无人敢把话说到明面上,不为别的,只因皇上同样偏心太子,所有的阿哥格格加起来也不如太子一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这毛病与德妃一样,她们生怕讽刺德妃时让皇上多想,故而只敢私底下在自己屋里嘀咕两句。
只是不想昭嫔这样明目张胆的撕了德妃的脸扔在地上踩,瞧着皇上竟然也没有要怪罪的意思。
宜妃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昭嫔的性子,很对她胃口。
康熙颇为语塞,不去看德妃略显委屈的温婉面容,只交代钮祜禄贵妃:“通贵人这儿就交给你了,不过你吩咐奴才们小心伺候便罢,自己还怀着身子,莫要太累。”
说完,带着曹玥就离开了。
余下的人个个儿仔细的打量了德妃青白的脸色后,心满意足的一一离开。
回到景仁宫,曹玥径自进了寝殿,坐在梳妆台前拆卸着耳坠子和头上的首饰发鬓。
康熙跟了进来,无奈道:“玥儿,德妃好歹也是妃位,当着众人的面儿,怎么也要给她留几分颜面的。”
曹玥啪的一声把簪子拍在桌上:“臣妾给她颜面,谁又来给臣妾脸面?臣妾就不信您没听出德妃那话是什么意思?她话里带钉,就不许臣妾反击了么?”
德妃想说她不慈,心里只有自己的册封礼,而没有一丝担心皇嗣,这样暗地里给她下绊子,想毁了她名声的话,谁听不出来?
康熙当时听了德妃的话,也是下意识的蹙了眉,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曹玥就刺了回去,他便也没说什么了,总归她也没吃亏。
瞧着曹玥清冷冷没有笑意的神情,康熙只觉得头疼:“朕不是这个意思,朕是觉得你的脾气也该改改了,今日是朕在,德妃有气也只能忍着,可若是下次朕不在呢?德妃如今也有协理六宫之权,要是找个由头罚你,吃亏受苦的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