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她一手扶持教导出来的皇帝,帝王制衡之术叫他用的可谓是如鱼得水。
暖阁里檀香泛着袅袅白烟,太皇太后深嗅了一下,睁开浑浊的眼睛,就着苏茉儿扶着她的力道起身往小佛堂去:“好了,叫乌日娜这几日好好准备着,哀家答应过她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另一边,康熙出了慈宁宫后,只觉得身心疲惫,也没了想要去景仁宫的心思,径自回了乾清宫。
安顺探听到康熙的行踪后,就立马禀报给曹玥知晓。
听到皇上没来,安凝失落不已:“怎么就不来了呢。”
曹玥半躺在美人榻上,一手捂着手炉,一手捧着书津津有味的看着,听见安凝的话,笑道:“皇上没来,本宫都不急,你急什么。”
安凝一噎,对着手指道:“奴婢不是怕您被人笑话皇上不看重您嘛。若是把您放在心上,怎么也该来看您一眼的。”
曹玥无奈的瞥了安凝一眼:“安顺不是说了,皇上从慈宁宫出来脸色不大好。”
想来是与太皇太后之间发生什么。
他不来也好,省的她腿还隐隐作痛,还要分出心思在他面前做戏。
不过即便今日不来,迟早也是要来的。母亲曾说过,皇上虽然凉薄,但也是金口玉言,重承诺。
当年圣母皇太后临终前,曾交代皇上善待佟佳氏一族。便是因为这句承诺,佟佳氏一族在前朝后宫如日中天。
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佟佳氏是皇上的母族,但她也不贪心,她只要皇上做到那一小部分就行了。
所以,她得好好儿想想,怎么样才能利用这件事,叫皇上也给她一个承诺。
然而曹玥没想到的是,白天安凝在她耳边念叨了一天皇上都没来,入了夜,她已经躺在床榻上的时候,皇上却来了。
安凝点了两盏宫灯后,卷起地上的铺盖退了出去。
曹玥跟着起身靠在床头,一张略有憔悴,眼下带着些许青黑的脸庞映入康熙的眼帘。
他像从前一样坐在床沿,静默的打量了曹玥许久,才道:“怎么没睡?”
曹玥勉强自己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夜深了,您也没睡。”
康熙默然,索性自己动手脱去了靴子和外袍,掀开锦被把曹玥抱进怀里,说了句牛马不相及的话:“通贵人的胎还有两个月便要生了,若是个阿哥,朕便把孩子交给你抚养,可好?”
既然昭嫔生育艰难,他又不忍她膝下无子,抱养别的嫔妃的孩子是他能想出的最好办法了。
殊不知康熙自己觉得他满心都是为了曹玥好,却没问过曹玥到底想不想养别人的孩子。
曹玥似被康熙这句话戳到了伤心事一样,素来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泪花,声音哽咽:“连您也觉得妾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吗?”
康熙本意是想安慰曹玥,谁知适得其反,反而引得曹玥落泪。
他慌忙替她擦着眼泪:“朕不是这个意思,玥儿别多想,你若是不愿养通贵人的孩子,那便不养,朕不逼你。”
曹玥无声落泪了好一会儿,然后期期艾艾的抬眸,被泪水冲刷过的眼里清澈见底:“皇上,妾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害妾。”
被这样一双眸子盯着看,康熙只觉得自己被看透了似的,颇为狼狈的扭过脸不去和曹玥对视,将一早和太皇太后说过的说辞又说了一遍:“朕已经将涉事的奴才都处置了,玥儿放心就是。”
曹玥心中冷笑连连,即便她不对皇上抱有希望,但听到罪魁祸首安然无恙,她还是莫名的有些不爽。
洁白的贝齿用力的咬着下唇,颤抖着嗓音道:“可是皇上,臣妾不信那些奴才背后若是无人指使,便有胆子做下此等危极性命之事,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做。”
康熙早就知道,昭嫔看似目下无尘,什么都不在乎,但为人却十分通透。
他的说辞并不能叫昭嫔信任,他心中也是有数。
面对这样通透的女子,康熙也不愿再找说辞敷衍,只轻声安抚:“玥儿,你听话。再过些日子,天就渐渐暖了起来,朕明日就吩咐内务府开始准备你的册封礼,就在春暖花开的时候。”
“至于你的身子,朕问过孙太医了,你好好儿遵照医嘱调养,再过几年还是可以有咱们的孩子的,嗯?”
康熙说完好一会儿,曹玥才淡淡出声:“这是皇上给臣妾的补偿吗?”
“不是补偿,是朕对你的心意。”
这些是他发自内心想为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