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凝没好气的瞪了曹玥一眼,拿着孙太医留下的活血化瘀膏小心翼翼的将曹玥的衣裳卷上去,在那两处青紫的膝盖上揉搓上药。
曹玥没做好准备,疼的轻嘶了一声,安凝立马放轻了动作,嘴上硬道:“您这会儿知道疼了,怎么那会儿跪着的时候那么利落?”
知道安凝是为了她好,她也没还嘴,只别过脸不去看腿上的伤,软声道:“那我这伤不是也没白受嘛。”
怎么说在这件事上她也并没有损失多少。
身上的伤可以治愈,还叫皇上对她更为怜惜和愧疚,比起即将失去圣心的皇贵妃,她才是最后的赢家。
安凝瘪了瘪唇:“您又知道了。那会儿您可是没看到,在奴婢告完王太医的状时,皇上可是沉默了好久,分明是在心中权衡利弊。奴婢担心,在这件事中,即便皇上知道了真相,恐怕结果不会如您所愿。”
曹玥舔了舔略微干裂的唇:“自知之明这四个字,本宫还是明白的。在皇上心里,皇上的母家佟佳氏一族,可比本宫要重要的多了,所以哪怕佟佳氏做了再不堪的事,只要不是造反谋逆,皇上都会替佟佳氏遮掩一二,既是为了佟佳氏的面子,又保全了自己的颜面。”
安凝注意到曹玥的小动作,刚想去倒水,安平端着做好的甜羹进来了,香甜的气息勾起了曹玥腹中的饥饿,也没等安平喂她,自己接过碗吃了起来。
瞧着曹玥吃的香甜,安平脸上隐隐带着笑意,她睨了安凝一眼:“娘娘都说过多少次了,做事不能急,偏就你是个急性子。殊不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安凝顿时瘪了气,蔫儿蔫儿的低下了头,论起谁更明白姑娘的心思,她总是不如安平。
一碗甜羹下肚,曹玥肚子顿时舒服了许多,她沾了沾唇:“好了,你们各有各的好处,安凝你机灵活泼,安平心细沉稳,你们哪个我都离不得。”
曹玥一碗水端平,夸的两人眉开眼笑。
乾清宫,康熙换了一身常服,手腕上缠着一串佛珠漫不经心的拨弄着:“孙太医,昭嫔的身子,便是你亲自医治,也调养不好了么?”
孙太医跪在厚厚的暗红色如意祥纹地毯上,上了年纪的声音中饱含沧桑:“回皇上,奴才从景仁宫里查出来的药物实在阴损,虽然昭嫔娘娘入宫不久,接触的时间也不长,但您也看到了,昭嫔娘娘素日可能用到的东西上全都浸了药,哪怕是被褥和衣裳,那上面刺绣用的丝线也是被药泡过的,如此频繁接触,奴才实在没有把握。”
昭嫔的身体情况究竟如何,孙太医心里门清儿,且太医院习惯了把不是很严重的病症往严重了说,如此一来,若是治好了,便是太医医术高明,若是治不好,他们也不必为此把命给搭进去。
但平心而论,哪怕昭嫔遵照他的医嘱调养,在这几年内也是不会有身孕的了。
康熙拨弄佛珠的手猛地停顿下来,脑海里浮现的是曹玥满脸泪痕,伤心欲绝的模样。
许久,康熙沉沉吩咐:“日后昭嫔的身子就交给你照看,尽力去为昭嫔调养罢。”
“奴才遵旨。”
孙太医领了命令告退,踏出殿门时和急匆匆的梁九功擦身而过。
听到殿门阖上的声音,孙太医抬头看了看被乌云遮住的太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还好他只听圣意,未曾掺和在后宫争斗中。
梁九功进去行了个礼,喘着粗气道:“启禀皇上,奴才派人去太医院时已经晚了,那王太医在太医院内畏罪自尽了。”
“自尽了?”
“是,奴才命人搜遍了王太医在太医院的屋子,在王太医的药箱隔层里发现了那些阴损药物。”
康熙冷笑不止:“死的还真是时候,可他若是觉得死了便能抵消自己的罪孽,简直是痴人说梦。”
一甩袖子坐到御案后的龙椅上,脸上带着肃杀之意:“胆敢谋害嫔妃,朕便是将他死后鞭尸,灭他满门也不为过。”
梁九功面色一泠,心中对康熙的敬畏和害怕更甚:“奴才遵旨。”
人死了也就死了,死后鞭尸这种刑罚,只能是做给活人的看的。
——————
承乾宫,夏兰颤抖着牙关,担惊受怕的把王太医已死的消息禀报给皇贵妃知道后,皇贵妃顷刻间就倒在了床榻上,捂着心口喃喃不休道:“死了好,死了好啊,他死了,一切就死无对证,也不用担心他出卖本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