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太子脑子里精光一闪,眼睛倏地亮了,慌不迭的点头:“皇阿玛容禀,的确是有人蛊惑儿臣,儿臣原本是不愿意的,奈何索额图居心叵测,进以谗言,以至儿臣头脑发昏,犯下大错,还请皇阿玛责罚。”
太子本是顺了他的意,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索额图的头上,他本该高兴才是。
可是不知为何,在听到太子毫不犹豫的出卖索额图时,康熙竟觉得他像是从未认识过自己这个儿子一般,凉薄至此,也难怪敢做出这样的事。
康熙不想再看到太子,挥手命太子退下,自个儿继续站在窗前捋清思绪。
晚上康熙去了景仁宫,静静地同曹玥躺在一起,嗅着床榻上浸染了的莲花香气,康熙肿胀的额头稍有缓解。
他搂着曹玥圆润泛着莹光的肩头,突然道:“那李大夫的医术不凡,朕原是准备封他为左院判,留在宫里当差,谁知他却不愿,同朕说他只想在家乡开个医馆。”
曹玥的指尖轻轻抚过康熙的胸口,笑道:“人各有志,皇上又何必强求呢。”
康熙的下巴抵在曹玥发顶,遗憾道:“到底是他救了朕一命,他既不愿,朕也不至于强人所难。不过朕心中还有一疑惑,需要玥儿为朕解答。”
“什么?”
手下的青丝如绸缎般顺滑,康熙颇为爱不释手,然而他主要的心神并未被这些分走分毫:“朕问过李大夫来自何处,他言道江宁。朕记得,子清的夫人姓李?”
曹玥知道康熙这人疑心很重,也知道李大夫的来处瞒不住他,索幸的是她压根儿就没想着瞒他,毕竟她可没有高尚到做好事不留名。
原先她想的是皇上会亲自调查李大夫,届时李大夫的一切都会呈递到皇上的御案上,却没想到皇上会亲自问起。
这样更好,她也能润色些许,抬旗的把握或许会大一些。
如此想着,曹玥用手肘撑起上半身,另一只手搭在康熙脖颈一侧,柔柔笑道:“皇上心思敏锐,妾委实佩服。李大夫确实与妾的嫂嫂同出一族,只不过李大夫一家已经出了五服,关系并不是多亲近。”
曹玥顺带着又把李大夫的身世和同曹寅的关系说了出来:“原本李大夫同大哥上京,是大哥信任李大夫的医术,想让李大夫给父亲和母亲请脉的,谁知没过多久,皇上您就得了那等难治的疟疾。”
“后来李大夫便揭了皇榜入宫,为您治病。”
康熙眼底笑意晕染,曹玥说了这么多,一个字都没有提起曹家,也没有为曹家和自己邀功,可他却知道,要是没有曹寅同意,李大夫又如何能出了曹府去揭皇榜?
旁人做了点儿有功劳的事儿,就恨不得大肆宣扬,让他加以赏赐,偏偏他的玥儿不一样,只字不提,反倒是让他觉得窝心的厉害。
不过她越是不提,他才越是不能忽略她的功劳。
“朕都知道。”
他轻轻的呢喃了一句,搂着曹玥闭上了眸子。
第二日申时,乾清宫中设宴,康熙盛装出席。
时隔半个月,所有人见到了安然无恙的康熙,大多人心底纷纷松了口气。
皇室宗亲更是一个接一个的给康熙敬酒。
康熙心情好,也愿意给他们面子,不一会儿就喝了一壶清酒下肚,眼中却没有半分迷离醉意。
后宫嫔妃们见了,也学着宗亲们轮番上阵,个个儿精心打扮,衣着华丽,欲语还休。
康熙看见她们,兴致减了不少,除了给高位嫔妃脸面,一口饮尽外,其余人敬酒不过是沾了沾唇罢了,尽管如此,那些低位嫔妃依旧很开心。
酒过三巡,大殿中央的歌舞退场,正要换下一个舞蹈时,康熙睨了梁九功一眼,梁九功挥了挥手,那准备要上场的舞姬们立时退了回去。
康熙环顾殿中,此刻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或多或少带着笑意的,他唇角上扬,朗声道:“今日朕大病初愈,乃是喜事,只是在朕看来,这一桩喜事未免有些单调了。朕也是这次病愈后才知,朕的这些儿子们都长大了,也到了该封爵的时候了。”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他朝梁九功点了点头,梁九功应了一声,从身旁小太监的手里拿过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宣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皇长子胤禔为和硕直亲王,皇三子胤祉为多罗诚郡王,皇四子胤禛多罗雍郡王、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佑、皇八子胤禩,皇十三子胤祥,俱为多罗贝勒,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