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端着茶盏也不喝,只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盖子:“四阿哥最近怎么了?”
春嬷嬷闻言,脸色一白:“回皇贵妃娘娘的话,奴婢无用,最近宫中的流言,四阿哥怕是已经知晓了。”
既是流言,自然是无孔不入,四阿哥要去上书房,春嬷嬷并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四阿哥,且四阿哥年纪是小,但也不容易被糊弄,更是什么话都藏在心里不肯吐露半分。
早前皇贵妃下了命,让他们各种防备时,她就直觉防不住,如今果然如此。
瓷器相互碰撞的清脆声猛的一停,皇贵妃心里抑制不住的升起一股怒气,很快又压了下去:“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再发怒也于事无补了,得好好儿想想后面如何哄好四阿哥才是。
夏禾默默把皇贵妃手中的茶盏接过搁在一旁,朝外看了一眼天色:“娘娘,时候不早,皇上快要过来了。”
皇贵妃病好,又准许了赫舍里福晋入宫,今儿无论如何也会来承乾宫的。
这是宫里不成文的规定。
听到这话,方才还脸色郁郁的皇贵妃脸上瞬间浮起笑来:“小厨房的汤煲好了吗?”
从那次皇上发怒从承乾宫离开后,表哥已经有半年没有踏足承乾宫了。
夏禾点点头,皇贵妃缓了缓激动的情绪,脑子里回想着赫舍里福晋上午才对她说过的话,那抹激动就变成了忐忑。
康熙一踏入承乾宫,曹玥就收到了消息。
她侧头瞧了瞧刚擦黑的天,眼中笑意袅袅:“瞧着今晚的月亮应该很美,叫人在月台上摆上琴桌,本宫今晚要对月弹琴。”
安凝瞥了眼那本琴谱,笑嘻嘻道:“娘娘新得了本琴谱,可不就要试一试曲子了。”
说完,她亲自吩咐人在月台上摆琴桌,又叫人把花房才送过来的碗莲摆放在一旁,弹琴时既能赏月,也能赏花。
皇贵妃对此一概不知,她只知道此刻在面对康熙时,她此前的所有心思都没了,有的只是胆怯,那日的割舌,终究是在她心中留下了阴影。
康熙瞧着皇贵妃拘谨的模样,眼底隐隐带着对他的惧怕,并没有安慰皇贵妃,对他来说,皇贵妃这般模样,很是让他满意,知道怕了,日后再行事时,就该知道分寸了。
沉默了一会儿,门外传来动静,是夏禾端着汤进来了。
皇贵妃忙亲自上前,把汤奉给康熙,话中带着小心和讨好:“这是臣妾亲自看着小厨房炖的汤,表哥可要赏脸尝尝?”
用人参炖的汤格外滋补,香味儿扑鼻,康熙扫了眼澄澈的汤,只接过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可就这一口,在皇贵妃看来,也是给足了她面子,她也不敢再撒娇,奢求皇上多喝一些。
缓和了气氛,皇贵妃挥手让殿里伺候的奴才都退下,待殿门关上时,皇贵妃端端正正的跪在了地上,行了个大礼:“表哥,以前都是臣妾鬼迷心窍,做错了事,这些日子臣妾在病中思虑良久,知道自己错的离谱,臣妾不敢奢求表哥能原谅臣妾,但臣妾可以保证,日后臣妾定会克己复礼,不会再有此等事情发生了。”
皇贵妃的话,一言一语都带着认错的态度,就连眼眸中也是格外真诚。
康熙盯着皇贵妃看了良久,终是开了口:“但愿表妹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有些事情不可一而再,朕也不是次次都能轻拿轻放的。起来吧。”
皇贵妃心中一凛:“臣妾明白,多谢表哥。”
康熙嗯了一声,叫皇贵妃坐下,还没等正在酝酿着如何提起四阿哥一事的皇贵妃开口,就先皇贵妃一步说起了四阿哥:“今日上书房的马师傅见朕,在朕面前告了小四一状,说小四上课走神,功课也不如以往,表妹若是有空,便多关心关心小四,毕竟你是小四的额娘。”
皇贵妃听着这话,心里头是又惊又喜,喜的是皇上亲口说她才是四阿哥的额娘,可惊的却是怕皇上会因此不喜四阿哥。
她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手心儿濡湿:“是,臣妾知道。说起来,今儿小四下学后也来了承乾宫向臣妾请安,臣妾见他时也觉得他似是有心事,所以便询问了伺候小四的嬷嬷,那嬷嬷说,小四如此,怕是听了些不该听的话……”
那不该听的话,自然是流言。
且皇贵妃这般说,不单单是说起四阿哥,也是在暗中给钮祜禄贵妃上眼药,更是在探听康熙的心意,想看看他是否有把宫权再交回给她的意思。